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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愚人节快乐
今天是2035年4月1日，星期天，愚人节。上京的天气看上去不怎么好，或许是因为日渐严重的空气污染，我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一直觉得自己的鼻腔不是很舒服，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似的。不过现在我可顾不上去处理自己身体上的这些细微的不适，因为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你要问我为什么，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这些了，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虽说现在我的心里很不爽，但我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我第十三次求职失败了。
我叫卿亦然，男，今年二十三岁，异性恋，单身，是一名去年从大学毕业的伪应届毕业生。按理说在现在这个社会里，找工作应该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哪怕你是个残疾人，好吧，这么说不太合适，嗯……哪怕你是个不学无术什么都不会干的人，你也能找到一份不需要思考就能做的工作，何况我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呵……这么说有些自恋了。但是，当我经历了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一切之后，我对这个世道，或者说对我自己彻底绝望了。
大清早的，本应该在出租屋里睡到自然醒然后开开心心的吃个泡椒味儿的泡面当午饭，然后洗洗衣服看看小电影什么的，这美好的周末也就混过去了，但之前接到了来自人才市场的电话，说是今天早上有一场招聘会在社会保障局的办公楼里举行。说实话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是有些怀疑，虽然人才市场给我打电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毕竟我是他们那里的常客，但这次的招聘会举办的日期着实令我感到蛋疼，这么多次的找工作经历让我对那些用人单位的尿性有着比其他人更深刻的理解，所以我深深的怀疑这次的电话是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愚人节玩笑，等我在招聘会场被所有用人单位拒绝了一个遍之后便会有一群人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然后举着摄像机和麦克风伸到你面前然后朝你大喊“愚人节快乐！！！”。想到这儿我似乎都可以感觉到那些人嘴里的口臭和眼底里不加隐藏的鄙视和嘲笑，包括那句话：“愚人节快乐！！！”，其实潜台词就是：“你是个loserloserloser……”
好吧，刚才这些其实都只是我脑子里胡思乱想出来的东西，被人拒绝太多次之后，我总是不经意的就把所有的事情往最坏处或者说最荒唐的地方想，按照以前上大学时的逗逼室友的话来说就是：这是病，得治。我现在也觉得自己病的不轻，身体上没病，是心理有问题，月亮代表我的心里有问题，被迫害妄想症什么的。估计是受打击的次数有点多，搞得我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儿脆弱了，就像张学友唱的那歌一样：我的心真的受伤了……这话听起来虽说恶心，但事实就是这样，我现在的心理状态确实不是很好。言归正传，在经过一系列的幻想妄想胡思乱想之后，我终于回归了理智，人才市场那群吃皇粮的人不可能那么无聊会那我这种草民开玩笑，所以，好歹去转悠一圈，说不定就有个机会等在那里，否则下个月我真的要断粮了。于是乎，我就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去了那场招聘会，现在想来，真是作死。
…………
到了会场，发现人还挺多，四周环顾了一下，发现还是有几家用人单位看上去挺靠谱的，不说人家真正的规模有多大，起码我用手机看了一下它们的官网，做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这位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说话的是个男人，正坐在一间展位的里面，看着我说：“你是来应聘的吗？”
“额……是啊，我来看看有没有投缘的公司。”
“投缘的公司？”那人好奇的问道，眼里带着笑意。我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后就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毕竟面了这么多的试，抓住面试官或者招聘人员的猎奇心理是最重要的，等他们好奇了，自然就会关注你，然后机会就来了，你只要把事先准备好的简历也好说辞也好统统展示给他们，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成了，听听，多简单，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那些公司企业派过来的人才不会因为你的这些小伎俩而忽视掉你本身的能力水平，所以你耍宝了半天也只是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已，如果你表现平平，那这帮人很快就会让你滚蛋。
“是啊，有缘的公司不好找啊。”我欲擒故纵，没有直接回答。
“什么叫有缘的公司？”那人又问道。
“就是我看他们顺眼，他们看我也顺眼的公司。”
“你带简历了吗？给我看看，看咱们是不是有缘。”
“好啊。”说罢，我顺势便给他了一份简历。
两分钟后，那人看完了手里的几页纸，皱着眉头看着我说：“你的学位证没有拿到手，嗯……按理说这会影响我们对你这个人的判断，这样吧，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怎么样？如果业务比较熟练的话，那么有没有那张纸对你的影响都不会太大，你说怎么样？”
听完这话我顿时感觉眼前一片光明，美好的工作已经在向我招手了，没想到今天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来这儿还真来对了，于是赶紧答道：“那就耽误您的时间了。”
接下来无非就是一些应聘面试中经常会问到的一些问题和专业技能的考察，想我大学虽说是混了四年，没有把那文凭弄到手，但好歹耳濡目染了这么长时间，简单的专业问题还是难不倒我的，更何况面试了这么多次早就成面霸了，面试官的那些套路我也是清楚得很，所以这提问环节就算是安全过关了。
“咳咳……您看……”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头不语只是盯着手里的表格，我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在我看来这已经是一个十分靠谱的机会了，所以心里抱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嗯……我觉得你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文凭那张纸，但专业水平还是可以的。我们公司不是那种死板的公司，所以决定给你这样一个机会。嗯……试用期三个月，包吃包住，工资六千，转正之后是这个的两倍，你看怎么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识货的人了！怎么样？怎么样？！洒家终于等到翻身的机会了！
“这……这……”我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就知道和贵公司，哦不，是咱们公司有缘！我很珍惜这次机会，希望……”
“我开玩笑的。”那人打断了我的话。
“什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是开玩笑的。”眼前这人笑眯眯的看着我，我这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之前脑海里胡思乱想时出现的东西：鄙视和嘲笑。
“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在这会场里转悠了这么长时间，觉得你可能有些无聊，所以就逗逗你，你别生气啊，今天是愚人节啊！愚人节快乐！”
本来，本来他说了这些话，以我这么多次被人拒绝的经历来说，我也不会太生他的气，毕竟这只是一个不怎么善意的玩笑。关键在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愚人节快乐！”快乐你妹啊！这话落到我的耳朵里直接就被翻译成了：“你是个loserloserloser……”于是，我生气了。
“撸你个卵的色！”说罢，我提起拳头，便要向他脸上砸去，但拳头举在半空，我又缓缓放了下来。他说的没错，我真的就只是一个loser，工作换了又换，从毕业之后就没有稳定下来，女朋友之类的更是无稽之谈。养活自己挺费劲，家里更指望不上，老爹死得早，老娘也早早改了嫁，把我扔给年迈的爷爷之后便不知所踪了，等到爷爷终于把我养到上大学了，也终于是坚持不住撒手人寰了，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用来形容我是在合适不过了。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气愤，我如果能有几个靠谱点儿的家长，如果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供我安安心心的上完大学，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起码我不会因为天天要去打工挣学费而耽误了课程，每个人都有伤心事，这就是我的伤心事。唉……现在真有些后悔当初给老头子发了那个一定要念满四年大学的毒誓，不然我随便在哪里学点儿手艺也能混口饱饭吃，不像现在每天只吃一包方便面吊着命。
“你不是什么好人，我早看出来了。”我放下了自己的拳头，从身前的办公桌上拿起了自己的简历，当初做简历的时候一份可是花了两块钱，我不想浪费。
“尸位素餐。”冷冷地撇下了一句话，我便黯然的离开了招聘会场。
“想开点，本来就没抱太大的希望，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得到，但也没失去什么啊，就当大早上起来锻炼身体了。”我自言自语着说道。这种自我安慰的方法其实挺有用的，每当我遇到一些特别委屈的事儿的时候我都会用这种方法来安慰自己，像我这没爹妈关照的人，也只能自己给自己当爹妈了，怎么着也得自己阿Q一下不是？唉，你看看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多累……
挤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又做了两个小时的地铁，我总算是在下午四点的时候从上京的二环回到了自己在好多环外的出租屋。屋子不大，跟以前大学里的学生宿舍差不多，只不过以前是四个人住，现在是一个人住。上学那会儿不觉得一个人住有多不好，反倒是希望剩下的三个室友都搬出去，把整个房间都留给我一个人，直到现在自己真正在外面过活了，才知道大晚上的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滋味儿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罢了罢了，不想那么多，想多了晚上又睡不着觉，失眠比寂寞更难熬。赶紧泡个面，填饱肚子，然后上网看会儿视频就睡觉。随手提起了暖壶，感觉着重量应该是满的，可是我今天烧开水了么？怎么想不起来了？算了，估计是累了一天什么时候烧的开水自己都忘了。弄好了调料包，拔出瓶塞，我开始往一次性泡面桶里倒开水，可刚刚有液体从壶嘴里流出来时，我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卧槽！！！这水怎么是红的！”惊叫着骂了一句，我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估计是水管里的锈搞的鬼，这事儿不是一回两回了，毕竟这里是廉租公寓，加上年久失修，水管子里日积月累的水锈可不是一星半点，可这次也太夸张了吧？仔细一看那水的颜色，我才发现，这红色好像跟血液的颜色有点像。想到这儿，我心里不由得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虽说平时胆子不算小，没事儿的时候也看过一些恐怖电影，但你要是说真让我碰上这种邪乎的事儿我还真保不齐会不会被吓得尿裤子。这可不是我怂啊，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一个人的恐惧往往来自无知。
“搞什么啊，现在天还没黑啊，玩儿这套也得等太阳落山了再说吧？”我一人自言自语着给自己壮胆，一边提着暖壶出了门，准备将壶里的不明液体倒进公共厕所里，但我刚推开公寓的门便立马把门关上了，因为我发现公寓门外的走廊里的景象与我刚刚回到这儿时已经大不一样了，原先的走廊说不上明亮，但起码不算阴暗，而且租户们在一起商量过，公共卫生由大家一起负责，所以在平时走廊里也不算脏。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原本白色的墙面变成了红褐色，就是血迹干了之后的那种颜色，而且上面的颜色也不均匀，那红褐色也有浓有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种液体被泼溅上去然后风干所产生的效果；地面也不是之前的地面了，本应该干燥平坦的走廊地面此时被一种类似沥青一样的东西所覆盖，而且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硫磺味。
检查了一下手机，没想到却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没了信号，再一回头，发现连窗户外面的景象都改变了，此时的窗外竟是一片黑色的混沌，完全看不清楚东西。试着推了一下，也打不开。
“嘛蛋，大白天的还真的遇上鬼了……”暗自骂了一句，我赶紧从床底下翻出了平时准备的应付突发状况的东西。
我不是一个无神论者，虽然没什么信仰，但还是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些超乎人类认知的事情，所以本着一切皆有可能的态度，我在很久之前就为自己准备了突发状况应急背包。包里的东西其实挺全，有基本的求生设备，比如手电筒收音机电池压缩饼干什么的，这是为了应付有可能发生的事故或者灾难，谁知道老天爷会在哪天给你安排个地震什么的，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而除了这些东西，背包里装的就是一些可能在一般人看来匪夷所思的物品了，比如十字架和大蒜，以及之前从教堂里骗来的一小瓶圣水，再比如在算命的地摊上淘换来的所谓“桃木剑”，其实不过就是一把二十公分长的不知道用什么木头做的小剑。你要问我弄来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好吧，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因为这几年的单身生活对自己的影响太大，我总是觉得人活一辈子说不定哪天就会遇上点儿幺蛾子的事儿，所以说有备无患，就是用来形容我现在的情况的。
一通翻找，我从背包里拿出了十字架和桃木剑，因为现在这个情况显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突发状况，为什么把对付西方怪物和对付东方鬼魂的东西都拿出来，因为我也不知道造成这种情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
“嘶……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决定试着出门去探查一下情况，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可就在这时，我房间外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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