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我的美男子 > 第六十八章 萦绕于心的牵绊

?一

  海城之行,路程过半,车厢里的喧闹悄然平息。

  可能是说累了,睡着的岚子,鼻息里已发出浅浅的鼾声,香禅的头也倚靠到了我的肩上。

  我睡不着,眼流连着车窗外在光影中不断后撤的树木、房屋、农田,耳朵却在努力捕捉着小九的嘤嘤低语。

  “常丰收这次能这么大气的请我们这么多人去看海,看来,是这两年混得不错了。

  还记得他分到海城不久,可能有两三年吧,侯志从省队回家探亲,拉着我来看过他一次,那天,在市里转车的时候,侯志在车站小卖部买了个很大的包,还让我也买一个,我问他干什么,他说,常丰收在海边工作,咱大老远的跑来看他,他肯定会给我们买很多海产品带回家的。

  我没听他的,没买包,因为我怕到时没东西装,包也没地放退。那时多穷啊,一分钱也不敢乱花。

  果真,找到常丰收后,他只管了我们两顿饭,到走,只字也没提买海货的事。其实,我很理解他,本来他家就很穷,又来自农村,底下还有弟弟妹妹要他供上学,而他的工作,才刚刚起步,做的又是当教练这种收入不高的工作,哪舍得花钱给我们买海货呢,即便守着大海,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舍得买来吃。

  带着大包来的侯志,不甘心,最后,他硬拖着我,在海滩捡了一下午的贝壳,装到包里带回了家,现在想想,真是又好笑又有点心酸啊!”

  “看来这海城,目前习武的氛围不错,否则,常丰收怎么可能发呢,哪天,我也上这来开武馆,说不定还能在海城发出一枝梅花呢,呵呵。”是周杰的低语闷笑。

  是吗?当年,常丰收可是对县城的习武氛围大加赞许和怀恋,而对海城人对武术的冷漠,耿耿于怀啊,海城的习武之风,变向了吗?

  二

  到达海城,已是晚上近七点,常丰收已在高速路口等待多时了,他开车在前面带路,直接把我们引领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饭店,进到包间,没想到,侯志、杨洋、果儿已端端坐那了。

  “怎么样,你们这些近路的,还不如我们这远路的来得早,小九,先罚你三杯如何?”侯志总和小九“最亲”,十几个发小,他的眼里好像只有小九。

  “爱国者,下飞机出关时,没举牌子打上:我是中国人,非日本制造。”小九一向把侯志的旅居日本,视为“叛国”行为,故言露讥讽。

  这对发小中最爱相互调侃的命中宿敌,又开始践行见面之时,便是开战之刻的人生相处模式了。

  果儿、杨洋和大伙一一打着招呼,一群人,虽已多年不见,但没有客套、随意而亲近,就像昨日才分别,寒暄过后,大家就随近就座。

  扇贝、对虾,新鲜三文鱼、鲍汁米饭……,分量不大,却是样样精致,菜肴、餐具、灯光、服务,说实话,我不知贵为老板的小九是否吃过,作为曾在这海城生活过的人,我是没涉猎过这么高档筵席的,席间,乐滋压着嗓门大声问常丰收价钱几何?

  “人均300。”常丰收的回答很稀松。

  “这么贵!这么贵!这么贵!”乐滋不压的声音简直是迫击炮。

  “贵啥,你又不是天天吃,一辈子才吃这一回,按天平均平均,也就每日毫厘。”鸿钧倒会算计,也不想想,就这一顿饭,常丰收要花去多少银子。

  “就是,我在这呆了二十多年,头回邀你们来,自然要隆重些,再说,现在能请起了,要是早个十年八年,你们还真是享不到这口福。”

  鸿钧说时,我脑中便想起了侯志的大包,看来,常丰收经济是宽裕了。

  “哎,常丰收,没想到你们这海滨小城,经济发展不错,对武术也这么重视,当教练的收入也能很高?”看来,周杰是真心的羡慕。

  “嗨,你当我现在还在做教练?”常丰收摇摇头,“这里经济发展的是不错,可武风哪能和咱那楚汉之地相提并论,我干的都寒心,所以,早就不干了,我现在给我徒弟帮忙,卖宝马车。

  当教练,我每月能往家里拿千儿八百块钱就不错了。”常丰收显出了轻蔑又无奈。

  酒过三巡,话不多的常丰收面对着满桌的海鲜盛宴,聊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和困囧。

  “侯志,还记得吗?在体校时,你吃‘沙’糖的事?”

  “不是记得,是记恨,他要为那事记恨我们哥几个一辈子的。”侯志未言,小九已答。

  “是的,我恨,最恨你,怎么滴!”侯志紧跟着呛腔。

  “你们别掐了,丰收,快说,什么吃‘沙’糖?”乐滋等不及要听下文。

  “可能是小时侯志身体娇弱,又是家中老幺,老来得子的他父母,对他娇宠有加,省吃减用托人给他买了点红砂糖,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买糖要凭票,一般家庭的孩子吃不到。

  他把糖用茶色玻璃瓶盛着,晚上临睡觉时,就躲在被窝里偷吃两口,每每,听他嗑哧嗑哧像小老鼠般的咀嚼声,我们都会馋的流哈喇子。

  有一天,趁他回家,我们将砂糖从瓶子里倒出来,几个男孩分了吃光,然后到操场沙坑里捧来黄沙装至原来的分量后,又将糖瓶子放回了原处。

  第二天他回来,入夜又偷偷吃糖,可能是先抿,没有味,那时他正好与小九顶头睡,就问小九:糖怎么不甜?小九说:可能失效了。我们几个都忍住笑不敢吭声。

  他不死心,再咬,硌牙,开灯,倒出来看,见是沙子,就大哭起来,小九就唬他:不准哭,哭,出去。

  那晚,他抽抽了小半夜呢。我说的没错吧,侯志。”

  “一群土匪。”侯志笑着说。

  毕竟是时过境迁,此时、此景、此情,回味起小时的不堪,或许比那砂糖还要甜蜜。

  “还有。”常丰收并未有停歇的意思,“小九。”

  “我怎么了?”小九被他一喊,一机灵,大声问。

  “你家人口多不错,但是城里人,家里月月进钱,比家在农村的我强多了。咱假期,你妈每天下午都给你用白菜粉条煮汤,外卧一个鸡蛋,吃完才去训练。”

  “不错,你说得对。”

  “可你不知道,我可眼馋了,有时你妈就多做一碗,给我,所以,那阵子,我每天就紧粘着你,为的是可以沾光吃一碗白菜粉条卧鸡蛋。”常丰收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满脸溢着幸福感。

  “你小子,以为是铁哥们,原来是奔着那碗汤去的?真不够意思。”

  他们说时,我不禁又想起了我们女生偷吃葡萄糖糗事,你说,如今的物质这么丰富,这要讲给现在的孩子听,他们怎么能信?

  三

  “丰收,我觉得你改行不仅仅为了钱吧?”没想到,一晚上没太发声的木子庚,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让常丰收就此打开了话匣子,饭局的后半段,成了他的发泄专场,开口闭口,尽是海城武坛弊端。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当教练,而情愿帮我徒弟卖汽车吗,是的,不是钱的问题,是我咽不下那口气!是实在不想在那样的体坛氛围里混了,咱干的可是传统项目,只听说足球打黑,没想到在海城,传统项目也被黑了。”常丰收一脸的无奈。

  “好歹我也是科班出身,从小又是跟木老师这样的梅花拳派正宗传人学的武,你们知道吗?,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在我们市里的各种比赛中,一直输,看场上的状态不会啊,我为学生不值,一开始我不明白,后来一个一直骑在我头上的大赢家,酒后吐了真言。

  ‘你不会玩,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赢、拿奖牌,要有钱,有了钱,河南武校里买兵,你要学会钻现在赛制的空子,它规定只要在一地注册,就可以代表该地参加重大比赛,就是给你留了洞了,不钻,那就是老弟你的不对了,你太笨了’。我的肺都要炸了。”

  他咽了几口吐沫:“还买兵?这几年,上级若拨比赛经费款2万元,从文体局一路走下来,中间层层扣留,喝酒、吃饭、送礼,真正能用于比赛的款项,不过两千。

  赛程结束,带队官员们还会照报两万,我们这些教练根本不知钱都流向了何方?我找带队官员吵过,有次还闹到了文体局,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由于比赛经费紧张,往往搞得我们比赛时连瓶水都给队员供不上,学生都跑大赢家那去喝,最后,我一气,对他说,‘你看,哪个学员好,你调哪个,随你用。’

  学生们也乐意,出力,有名、有收获,谁不愿意?

  你说,这样的比赛环境,干的什么劲?”常丰收满脸写着痛苦。

  “今年,市文体局为争省级训练基地,让在省运会二十届拿奖,没法,我只能动员省队的弟子回市参赛,咱也学着钻一下漏洞。

  头还算大方,允诺:凡来参赛的外部人员,每人500元辛苦费。比赛完毕,成绩拿到团体第一,他妈的头竟食言了,只愿报来回路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一生气,决定自掏腰包,把钱发给孩子们。

  自此发誓:再也不会玩手段,再不听信领导了!

  不玩,干不过会玩的,玩吧,玩不过领导,你说,这教练,我还能干吗?”常丰收的愤怒,我们做教练的何尝没有体会呢?

  “就这,那赢家小子见面还熏我:‘常兄,你就像一个只会低头耕地的老牛,一步步低头犁地,汗流浃背,干完活,到了地头,好草早被闲牛吃完,只能啃干草孬草根。’

  钱真是好东西,成也人民币、败也人民币,这是逼着我喝闲茶闷酒,不问练事。不平等竞争打败努力训练,不平等竞争,打乱武秩。”边说,常丰收边又仰起头,连续自干了两杯。

  常丰收不但一气倾泻了十几年的冤屈,到最后,竟然还落下了不轻弹的男儿泪,让我看了好一阵难过。

  这都是些真正热爱传统武术的人啊,否则,也不会这么痛苦。

  其实,我们这何尝不是呢,虽然不像他们那儿那么严重,但因这两年外行领导内行,大环境松懈,很多人习惯了用钱解决问题,或是被逼着用钱解决问题,这也就使得赛场堵心状况时有发生,如果一切正常,也就不会出现曾经的,我掌拍总裁判桌的“事件”了。

  所以,只要你是教练,只要参加比赛,总会遇到不公与交易黑幕。

  毕竟是一群自小练武并热爱武术的发小,多年后的相聚,说的最多的,仍是武术、武坛,看来,这萦绕于心的牵绊,是要和我们相依相伴一辈子了。

  这个时代,好像样样繁荣、事事蓬勃,难道,唯有武术这国粹,式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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