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女频频道 > 目睹殡仪馆之『奇闻怪事』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老诗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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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阿八还在医院疗伤。领导不在,心情愉快,这几天没有业务,老猪和大嘴快活得像两只麻雀。老猪成天神出鬼没,偶尔上午在殡仪馆露个面,然后一天都看不到人影,于是大嘴一边和人打麻将,一边很没有道德地散布谣言,说老猪在外头搞姘头。

  

  殡仪馆是个打麻将的好地方,一来清净,二来空气好,尤其是在现在的季节,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坐在走廊上开一桌,打牌的同时,还能充分感受大自然的气息,令人神清气爽,十分有助于对牌局的判断和思考。大嘴这几天人品大爆发,加之主场作战,牌路十分顺畅,频频自摸,赢得风生水起。

  

  有个叫赵大杠的家伙输得最惨。赵大杠是我们当地著名的赌神之一,没有工作,专职打麻将。要论赵大杠的搓麻水平,自然不用多说,要不怎么能做职业选手?关键是这几天手运太差,又碰上个手运超好的大嘴,牌技抵不过运气,所以输得一败涂地。

  

  这几天战斗下来,赵大杠起码输钱一千有余,再也有职业风范的赵大杠也扛不住了,双手抚在牌桌上,一声喟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包钞票向东流。”顺便说一句,赵大杠虽然长得粗糙,其实是个很具古典情怀的人,一肚皮残诗断句,有事没事就爱吟上几句,往往还经过了自己的再加工,因此赵大杠除了赵大杠这个绰号外,还另一个绰号,叫赵老诗。

  

  赵大杠输了钱,心情不太好,回到家就挑刺,嫌老婆衣服没有洗,嫌老婆做的菜不好吃,结果被老婆臭骂一顿,扫地出门。被赶出家门的赵大杠肚皮空空,口袋也空空,空空如也的赵大杠想回家拿钱奔赴另一个麻将战场,(赵大杠打牌从来都是现金结算,既不赊欠人,也不让人赊欠自己,很有职业素养。)又怕再次挨骂,正琢磨着找个朋友借点钱再说,忽然手机响了,来了条短信:“三缺一,殡仪馆,打麻将。”

  

  发短信的号码并不是大嘴的,是个陌生号,赵大杠猜想可能是猴子的,(白天打麻将猴子也参战人员之一),而他没有猴子的号码,而猴子和大嘴好得就像一个人是总所周知的事,所以他压根没多想,回了条信息:“身上没钱啊。”

  

  不一会,那边短信又来了:“没关系,来就是,没有钱,我们借。”

  

  赵大杠看着短信忍不住乐了,心想这猴子还真有意思,发短信三个字三个字的蹦,于是也学着对方的说话方式回了条信息:“没问题,一定到,搞通宵。”

  

  对方很快回复:“好的。”这回只有两个字。

  

  按说一般人这样连续几天输钱后,大概都会先缓一缓,至少会换个地方换批人打,可赵大杠不是一般人,信奉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的理念,甚至没想过白天打牌时大嘴他们连提都没提过晚上要继续……

  

  到了殡仪馆,天还没黑,朦朦胧胧透着些亮,赵大杠才进院子,就发现正对大门的灵堂大门是开着的,里面亮着灯,灵堂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三个人围坐在桌子旁边。

  

  赵大杠一看就明白,这是打麻将三缺一的架势,扭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那边,发现一排屋子全都关着门,走廊上也没有人。赵大杠不禁纳闷起来,心里嘀咕道:怎么把桌子摆在那个鬼地方?

  

  待走到灵堂门口,他才看清楚,围坐在方桌旁边的三个人根本不是白天和他打牌的大嘴,猴子,还有赵云刚,而是另外三个人。这三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丁许旺,刘权,还有左刚,都是他的老牌友,一个小时前他想奔赴的麻将战场,就是丁许旺家。

  

  赵大杠大为吃惊:“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也刚到这里,一直等你。”左刚说。

  

  “那个大嘴他们呐?”赵大杠左顾右盼,没看见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就我们几个。”丁许旺说。

  

  “不对啊。”赵大杠仍然很吃惊,看着丁许旺说:“你们几个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打牌?不是一直在你家打的么?”

  

  “以前在我家,现在改了,这里好,以后我们一直在这里打。”丁许旺说。

  

  “是大嘴让你们来的?”

  

  “我们自己来的。”刘权笑嘻嘻地说。

  

  “开玩笑吧你。”赵大杠觉得很不对劲,这三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殡仪馆来?这三个家伙莫非不是人?转念一想不对啊,早上出门时还在路上碰到过丁许旺,再说了,这三个人要是死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们几个该不是联合起来耍老子吧?”

  

  “哪有这个闲工夫,你还站在门口干什么,赶紧来啊,开战开战。”左刚催他道。

  

  “不行不行,大嘴他们几个在哪里,你们把他给我叫出来。”赵大杠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对了,刚才给我的短信,是用谁的手机发的?”

  

  “我的。”左刚说。

  

  “你的?”赵大杠狐疑地摸出手机,打开之前的短信,看了看号码说:“扯淡吧你,你的号码我有,这个号是138xxxxxxxx,胡说八道。”

  

  左刚笑了笑,说:“我换号码了嘛。”

  

  “你鬼扯!”赵大杠骂道,“你他妈的昨天还和我打过电话,今天你就换号码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人吓人,吓死人啊!”

  

  左刚看了看丁许旺,又看了看刘权,笑着说:“他不信,怎么办?”

  

  丁许旺和刘权笑而不语,于是三人冲着赵大杠一起微笑,笑得赵大杠冷汗直冒,越想越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想不出来。

  

  这时候赵大杠的手机忽然响了,吓得赵大杠一个激灵,拿起手机一看,来显是韩陆,也是一个麻友,人称点炮王。赵大杠一边看着那三个人,一边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喂。”

  

  “大杠啊,不好了,出事了!”电话那头韩陆叫得很急,像有天大的事发生。

  

  “怎么了?”赵大杠问。

  

  “丁许旺他们走了!”

  

  “走了?”赵大杠一时没反应过来,丁许旺他们三个仍旧坐在那里对他微笑。

  

  “是啊,丁许旺,左刚,刘权,还有刘权老婆,在丁许旺那里打牌,不知道怎么回事煤气泄漏了,丁许旺他们全挂了,刘权老婆还在抢救,就两个小时前的事……”

  

  电话那边的韩陆还在哇啦哇啦地不停说,电话这边的赵大杠却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啪啦一声,手机从赵大杠手里滑落,跌在地上,扬声器里传来韩陆的声音:“喂?还在么?大杠?赵大杠……”

  

  一下要来三个,殡仪馆这下热闹了。

  

  早上七点半,大嘴接到电话后就往殡仪馆赶,接着就发现了倒在灵堂门前,一动不动的赵大杠。当时大嘴吓了一大跳,以为赵大杠输钱输惨了一时想不通,昨晚跑来殡仪馆寻了短见,过去一摸,发现人是热的,还有呼吸,急忙打了120。这边赵大杠刚被救护车送走,那边丁许旺三人的遗体就送了过来。

  

  殡仪馆这边的情况就不用多说了,一下子来了三个,是殡仪馆建馆以来业务量最大的一天。院子里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三人生前的亲朋好友,大嘴和老猪忙得焦头烂额。张阿八人在医院,心系殡仪馆,电话指示大嘴和老猪一定要顶住压力,把工作做好,并许诺月底给二人加奖金。

  

  赵大杠直到中午才醒过来,醒来后仍有些神志不清,两眼呆呆的,嘴巴里不停在念叨:“左刚,丁许旺,要我打麻将……殡仪馆……”直到挨了他老婆两个大嘴巴子后,面颊泛红的赵大杠才算真正清醒过来,清醒后的赵大杠先是愣了一会,接着发出一声巨吼:“老子昨晚见鬼啦!”这一嗓子吼得实在太响亮,据说病房的铝合金窗都在颤抖。当时住在楼上内科病房的张阿八正好躺在床上用小便器撒尿,当场被赵大杠这一嗓门把才撒了一半了尿给吓缩了回去。此后张阿八就落下了一个毛病,撒尿时听不得半点大点的声响,动静一大,尿就会自动缩回去,再想尿至少要等到几个小时以后,搞得张阿八非常痛苦。除了撒尿怕动静大这个毛病外,张阿八大概还落下了其他毛病,因为在他出院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常常往J市的某男科医院跑。

  

  “可怜他老婆了。”大嘴和我们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啊。”

  

  殡仪馆的后山上新添了三座坟,三座坟挨得很近,他们生前就爱在一起打麻将,死了也葬在一起,遗憾的是三缺一,少了一个。这段时间,镇上爱打麻将的——以前和这三人打过麻将的群众们,个个人心惶惶,生怕受到他们的邀请,尤其是赵大杠,自打那晚撞邪后,彻底告别麻将,他找了个工作,在和风宾馆当保安。

  

  当了保安的赵大杠不打麻将了,但是依然爱吟诗词,常常看他在值夜班时,双手背后站在宾馆门口,两眼望天,一脸往事不堪回味的忧伤,嘴里念念道:“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我地袖。”最后一句的三个字原本是“春衫袖”,赵大杠自作主张改成“我地袖”,在念到这一句时,他会轻轻一甩衣袖,显得无限哀婉和惆怅。

  

  于是大家不叫他赵大杠了,改叫他的另一个绰号:赵老诗。

  

  一天晚上我和猴子去吃夜宵,经过和风宾馆,又看见身着保安制服的赵老诗在大门口吟这首词,猴子忍不住了,跑过去问他:“我说赵老诗,你这个诗念的不对啊。”

  

  “怎么个不对法?”赵老诗冲猴子翻白眼,他以为猴子要指出他最后三个字的错误。

  

  “你这个诗念起来,好像还蛮怀念他们的嘛。”猴子说的“他们”,指的是已经故去的丁许旺三人。

  

  赵老诗见猴子不是挑他诗的毛病,翻到看不见的黑眼珠立刻归位,叹了口气说:“生前都是那么好的朋友,他们走了,我当然怀念。”

  

  猴子非常吃惊,说:“你就不怕你怀念多了,他们又来找你?”

  

  “这又怎么会呢?”赵老诗语气平静,一脸祥和状,看上去就像出了多年家,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顿悟涅槃的老和尚。

  

  “怎么不会?他们那天晚上还找你?”

  

  “那只不过是诀别而已,诀别你们懂么,就是见过这一次以后,永不再见。”赵老诗一边说,一边举起右手,向着殡仪馆方向挥了挥手。

  

  “这个嘛……”猴子被赵老诗搞得相当无语。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那个楚天阔。”我们刚走出几米,身后再次传来赵老诗那悲凉而深远的吟诗声。

  

  “我看赵老诗的脑袋是被吓傻了吧?”猴子跟我说。

  

  “有可能。”我说。

  

  后来我们才知道,赵老诗之所以变得这么神神叨叨,是因为他在撞邪后去某寺拜了一位得道高僧,据说高僧送了他八个字:求之不得,弃之不去。

  

  “难怪看他一脸怀念丁许旺他们到不行了的表情,原来是想求之不得啊。”猴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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