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绿袍传说 > 第117回 世事纷扰 怒由心生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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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绿袍老怪师徒远去,妙一夫人便邀了餐霞大师师徒回洞说话。方走至前山,却见朱梅这老儿等在那。

  妙一夫人笑道:“朱道友几时来的,可是有事?”

  朱梅脸上倒没了甚异样,想是用灵药治过。可那掉了的牙齿却是补不回来,说话漏风。这老儿此时也没心情扮滑稽,苦着脸道:“别提了,今番小老儿可吃了个不小的亏。”

  餐霞大师讶道:“先前我得了白道友那对玉兔传讯,好似紫铃谷中有甚不妥。可那兔儿说不得话,不知其详。正好道友过来了我那边,便央你去瞧瞧,这才多久一会功夫?莫不是真有甚变故?”

  朱梅摇着头将紫铃谷之行有刪有减略说了一回。他虽喜欢打人嘴巴,可自己被人打了脸的事是死也不愿说出口的。只说被那绿袍老怪偷袭,吃了点小亏。

  妙一夫人和餐霞对望一眼,也将这边的事说了。那朱梅怒道:“看来这些年我等未去寻这些魔崽子的晦气,让他们安逸的久了,又要兴风作浪了。还有那秦家姐妹,到底是孽根深重,放着现成的正道不走,那魔头一出世,就急不可耐的贴上去。依我之见,当请了妙一道友聚集群仙来个犁庭扫穴,将这些魔崽子除个干净。”

  妙一夫人笑道:“朱道友疾恶如仇,正是我辈典范。可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旁门左道,魔教中人也都是苦修多年方有些成就,着实不易。再说这些人中也还是有些向善之辈的,我等也不好一概而论,尽数诛除。就说这绿袍老祖那百蛮山一脉吧,他那位夫人瞳娘道友,朱道友前些天也见过的。虽是身在魔教,可皈依正道的心思是一直都有的。只是她念着夫妻情深,一直想劝着丈夫同入正教,不愿独行。再说这位绿袍老祖,虽然他做的是东南魔教开山祖师,可行事也颇有些法度。这两三百年间也未闻他百蛮一派做下甚天怒人怨的大恶。而且这人渡过了四次大天劫,直如金仙一流的人物,就放眼我正教各派中能有此修为的也是极少的。前些日子,虽有传言,是他将那血神子放了出来,可终究也还未证实,当不得真。若能将这人引导向善,却不是好事?”

  朱梅摇头道:“道友真是慈悲为怀,连这般魔头也想着感化,就怕那人不领情。那血神子定是这老怪放出来的无疑,这是他亲口说的。说是那血神子和他兄弟相称。那邓隐成名千载,两个魔头先前并无交情。若不是这人于他有极大恩情,那邓隐如何肯折节下交?而且老鬼还送了个徒弟给那血魔为妻,可见他们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

  餐霞大师道:“昔年,我因一事和这老怪斗过一回法,彼时他亦是平平。怎的两百年不见,这厮竟是精进如斯,着实让人不解?”

  妙一夫人和朱梅闻言,都来了些兴致,细问起来。餐霞大师将前事略说一回,自不会说自己的短。只说其时她修道时浅,只能和那老怪持平云云。

  不说峨眉这起子人背后论人长短。却说那绿袍老怪师徒回到百蛮山,召集门人议些事,顺带将自己带回来的崔盈这活宝于众人互为引见了。

  但闻得座下一众弟子欢声雷动,齐道祖师爷好眼光,収了个好徒弟。马屁如潮,只把老怪怪夸得如同大罗金仙下界,法眼无双,人人争着献殷勤。一时议事殿人头涌动,热闹得如同菜市场。

  绿袍老怪起先还有些错鄂,自己功成出关时也不见他们这么高兴。见得自己师弟冷峰抚须而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帮东西哪里是欢喜自己这祖师回山,分明是盯上了这艳娘子!

  一个两个的争相在这崔盈面前露脸,师妹叫的亲热,哪还真记得上头尚还有自己这祖师爷?直当做了庙中的泥胚塑像,墙上的糊纸!

  崔盈这货也不是个省油的,媚眼飞抛,嘴中师兄叫得甜,都能腻出蜜来了。直让她那帮子个师兄、师侄们个个神魂颠倒,都忘了自家姓甚名谁。

  冷峰窥得绿袍老怪脸都成了锅底,轻笑道:“恭喜师兄,収了个好徒弟。”

  老怪闻言,怪眼一番,一指场中,咬牙切齿的道:“你也别光笑我,看看你那几位得意弟子,比我那几个不成器好不到哪里去。”

  原来冷峰那两位得意弟子梅鹿子、随引这会正和那辛辰子、唐石在较劲。只为博得新来的小师妹多看他一眼,多说句话,装丑卖乖,机变百出,直让人叹为观止。

  冷峰却好似毫不在意,一笑而过。绿袍老怪见着这帮东西丑态百出,太也丢了他老人家面子,只得干咳一声。可许是他老人家声音太小,亦或是艳娘子魅力太大,竟是无一人理会。

  老怪面上挂不住,拍案怒骂:“辛辰子你本就长得够丑,扮鬼都无须装扮,这会子还做个丑脸,嫌吓不到人吗!”

  “梅鹿子,本座赏你条鹿皮,你披上就是条鹿,无须再学了!”

  “还有你个唐石,平素看你老实巴拉的,这会火神附体了啊!”

  老怪发得一通火,大殿内一时静可闻针落之声,一起子人耸拉着脑袋听训。绿袍老怪骂了一阵人,口有些焦了,端起案上茶盏喝了两口水。

  抬眼见的下头有人偷偷抬眼揣摩他脸色,将茶杯重重搁在案上,但闻得锵喨哐啷一阵响。众人吓得一跳,一个个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下去,生怕被他老人家注意到,专程拉出来做个标靶。

  绿袍老怪见得自家还是有些威严的,老怀大慰,倒也不打算再逮着这帮徒子徒孙骂下去。可他眼光一转,却见得那罪魁祸首正如个没事人一般,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顿时火冒三丈,脸拉得老长,怒道:“崔盈!”

  艳娘子笑面不改,应道:“师父,您叫我?”

  老怪见得她这幅死性不改的德行,正是火上浇油,指着她怒道:“我百蛮山三戒九律你可知道!”

  崔盈笑答:“师父跟徒儿说过,记着了。”

  绿袍老怪怒道:“既是记得,为何敢犯!”

  崔盈睁着双大眼睛看着老怪,一脸无辜的道:“师父,我犯了哪条?”

  老怪一愣神,强怒道:“同门不得相陷,你就是犯了这条规矩。”

  崔盈张着嘴,望着绿袍不说话。下头一众弟子也是面面相觑,最后都望着祖师爷,看他老人家如何解说。

  盖因百蛮山规矩不多,而同门相陷的罪名着实不小,是门中三大重典之一,就是定个抽魂炼魄的罪都不为过。只是他老人家今日方将这小弟子带上山来,还没半日功夫,怎就给她这么个罪名?

  百蛮山向来还是讲些规矩的,绿袍这开派祖师在门人眼中素来公正,只今日这事着实透着几分蹊跷。故此一众门人难免有些疑惑。

  绿袍老怪也是一时气急,才有些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只是一时也不好収回去。阴沉着个脸不愿说话,合着一殿人大眼瞪小眼。

  他老人家不吱声,门人弟子自然也不敢开声,倒显出几分诡异来。还是冷峰跟随绿袍老怪时间最长,又是他师弟。见着气氛不对,出言道:“掌教师兄,这崔师侄刚入我百蛮山,不熟悉规矩也是有的。就有些错处,终归也是我们做师长的未说清楚,是不是先让她细读了教规之后,再行区处?”

  绿袍老怪得了台阶,自是顺势应了。问明山中无甚大事,便让众人散了。冷峰却是留了下来,待得众人散去,方问道:“师兄今日怎么发这么大火,差点都冤枉了好人,莫非有什么难解之事?”

  绿袍老怪苦笑道:“我这新収的弟子哪算什么好人!且不说她。你我几百年的师兄弟,可说还是你最清楚我的性子,若你与我为敌的话,我怕是觉也睡不稳了。”

  冷峰笑道:“师兄说笑了,只是师兄既做此言,莫不是此番出去,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绿袍老怪点了点头:“昨日我在黄山遇到了那青城当代教主朱梅老儿,此人一语就道破了我连渡三劫之事。我出关渡劫,到现在才多久?知道我渡过天劫的怕是不少,毕竟那般声势也瞒不住人。可连渡三次大天劫也算个秘事,外界知情的并不多。百蛮虽无明令,可这些年一向低调,门人也断不会出去乱说。那朱梅是我们对头,何以这么快就知道了,又是哪个对他讲的?”

  冷峰闻言脸色也有些沉重了,道:“师兄的意思是百蛮山上有人和外人勾连?”

  绿袍点头道:“只怕是如此。”

  冷峰却是笑问:“师兄何以不怀疑我,要知道这些年就数愚弟在外头跑得多,认识得人多。”

  绿袍老怪哈哈大笑:“师弟是聪明人,真要反出百蛮山,就不是这般手段了。传几句闲话,于我不痛不痒,有何益处?”

  冷峰笑道:“还是师兄知我。师兄创立百蛮山以来,我教日益兴旺。这些年来我是越发佩服师兄,若换我来做这掌教,哪能有今日之局?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做师弟的只想着搭搭顺风船,靠着师兄这颗大树自在逍遥。”

  绿袍老怪失笑道:“师弟莫忘了,那峨眉才称得上大树。而且他们掌控着升天之阶,不是更该靠过去?”

  冷峰正容道:“我这人受不得束缚,升不升仙的也没过于看重。与其到了上头,给人差来使去,还不如现在自在。真若大劫临头,轮回之中走一遭又如何?师尊坐化前那句话说得好,都享受了这么多年,死又何妨?若他峨眉有个如师兄一般的人物,能让我甘为卖力,那我倒或许会考虑相投,可他们那边哪有这等人物?”

  绿袍老怪摇头笑道:“我算明白了刚才那帮小子怎得一个个油嘴滑舌的,感情都是跟你这里学的!我哪有你说的那般神?这自小的急躁毛病到如今都改不过来,今儿要不是你救场,我都不知道该怎样下这台呢。”

  冷峰呵呵一笑,问道:“我百蛮山的事都传到了峨眉,师兄认为当是哪个给他们传的话?”

  绿袍叹道:“教中的事都是你管得多,我才来问你,你倒将这球踢回来给我。”

  冷峰嘿嘿一笑,却不愿接话。绿袍见状也是无奈,道:“你既是不肯说,那你我就将心中所想的人写在手心,一起来看吧。”

  冷峰点了点头取笔写了,绿袍老怪也自写完。两掌对照,绿袍写得是“瞳娘”。冷峰写的却是“师姐”。两人对视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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