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露出来的肩角纤巧精致,脸蛋美如画报女郎，看她和乔悦说事情，偶尔一挑眉一抬手,肢体语言细微生动。
最后，她似乎和乔悦达成一致，话说着说着笑倒在乔悦身上……
季礼看得挪不开眼睛。
他最初喜欢沈言曦,喜欢的是她身上那股子纯粹。
季礼见过很多人，很多像面团的人，那样的人起初都是自然的纯白，时间久了,各种颜色交杂在一起，乱糟糟的。
沈言曦不一样,不管时间多久,不管涉世多深，她的心眼总是纯净透亮。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喜欢就努力得到,不喜欢就弃如敝屣。
工作就好好工作，不工作就放飞自我。
她总给他她的喜怒哀乐，也能给他无数鲜活的反驳。
所以最初，季礼喜欢沈言曦,是给了她自己生命中属于爱情的份额。
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她想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用最甘甜的露水把他的小玫瑰养在最适宜的温室中,他以为这就是他和她未来的长相厮守，没想到小玫瑰长啊长，冲破了温室的壳。
季礼不是什么吝啬的人,既然小玫瑰长大了，那他就修个更大的壳。
季礼的想法是，小玫瑰长多大，他的温室就修多大。
可他没想到，他的温室秀修多大，他的小玫瑰就长得比温室更大。
他终于放弃了温室，放弃了圈养，想看看小玫瑰到底在怎么长。
这才惊觉他的玫瑰凛冽灼然，扎根于旷野之上。
他的玫瑰，并不准确。
或许是，玫瑰与他。
季礼手放在裤袋里，那个小巧的天鹅绒盒子被他紧攥在手上。
质感明晰。
他的掌心有点热，又有点痒。
他看着沈言曦，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可能，比沈言曦碰到戒指盒那一秒，更紧张一点。
长时延续的紧张。
毕竟，沈言曦只是被可有可无的前男友调戏了一遭。
而他要挽回、求娶那个唯一的心上人。
————
杀青宴结束后，乔悦和沈言曦安排车把大部分工作人员送回了家。
乔悦、陶然、导演、晚到的安洁和探班的唐素等坐在一起聊天，饭局冷了，聊天也没什么意思。
唐素提议去KTV唱歌。
已经和唐素关系颇好的乔悦很嫌弃：“唱歌不如打麻将，KTV感觉是老年人活动啊。”
导演看一眼乔悦，道：“我其实也想唱歌，好久没唱了，你不知道我们十年前，拍完戏必去的地方就是KTV，一群人胡乱唱，边唱边喝酒，宿醉在包厢各种被拍。”
乔悦新项目想找导演，但导演档期排不开，这厢导演cue到自己，乔悦一秒改口，赔笑道：“哈哈哈打麻将挺老年人的，导演这样才是肆意挥洒青春嘛！”乔悦道，“酒店楼上就有KTV，你们稍等两分钟，我马上去订包厢！”
乔悦说完，小跑到了服务台。
留下在场众人表情各异。
唐素脸上挂着想骂脏话的表情，陶然对乔悦的打工人精神无比佩服，安洁在忙工作室的琐事。
沈言曦跟着弯弯唇角，眼神随便一晃，便撞上了两米相隔处、季礼看过来的、灼灼的视线。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自己是很好看！
但大庭广众注意收敛，调戏了一次难道还想调戏第二次？
沈言曦用眼神单方面朝季礼输出一段。
季礼不为所动。
算了，仙女不和流氓计较。
沈言曦心里的小人冷哼一道鼻音，傲娇地收回视线。
季礼暗笑。
只是没隔几秒，沈言曦又不小心撞上季礼的视线。
她又收回。
还看上瘾了是吧？！
这人真讨厌。
“定好了，我们上去吧。”乔悦过来叫大家跟上，她想站在导演旁边，不知道怎么一挤，就把沈言曦寄到了季礼身边。
沈言曦身体一歪。
季礼好心扶一下。
沈言曦深呼吸，不情不愿对季礼道：“谢谢。”
季礼绅士颔首：“不客气。”
一行人上电梯，下电梯，跟着服务生去包厢。
除了沈言曦和季礼，好像都在互相说话。
沈言曦不想尴尬，也随口问季礼道：“公司最近不忙？你好长时间没回去了。”
季礼看一眼沈言曦，温柔回：“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关心吗？”
“……”
沈言曦默几秒，道：“当我没问。”
她宛如一只软毛的猫咪恼羞地缩回了试探的爪子。
季礼偏头暗笑，然后，跟在沈言曦身后进了包厢。
————
酒店包厢不大，装潢豪华，蓝紫色调的暗灯在黑暗中流转闪烁。
乔悦了解每个人的喜好，迅速点了酒水和零食，唐素和导演兴冲冲地坐在了点歌台旁，安洁在外面接电话，陶然在打游戏，沈言曦和季礼坐在同一个沙发上。
距离不远不近。
两个人心里都涌动着不知名的暗流。
“言曦！你的海棠！在首页金曲推荐！”唐素兴奋地转过身对沈言曦道，“唱一首。”
沈言曦：“其他的可以，《海棠》不行。”
唐素：“为什么不行？”
“又高又难，”沈言曦无比诚恳道，“这就好比学渣踩狗屎做出了一道奥数题，她难道还会想在没有百万修音师的KTV演算第二次？”
唐素被这个形容逗乐了：“哈哈哈你不是影视歌三栖吗宝贝？”
沈言曦连连摇头：“粉丝的纯彩虹屁。”
导演：“点一下嘛，听一下嘛！”
沈言曦很抗拒：“尴尬的不是你们，是我好不好！”
乔悦紧跟导演：“我们不会笑你。”
沈言曦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签合同吗？”
大家更笑。
沈言曦越不想唱，导演和乔悦越想忽悠沈言曦唱，沈言曦被抬得不上不下不好拒绝时，一直没出声的季礼道：“点吧。”
两个字，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沈言曦。
季礼神色没有半分松动，声音也沉静道：“我唱。”
沈言曦鸦羽般的眼睫半垂着，没说话。
乔悦楞一下，诧异：“季总看过《海棠》？”
季礼：“看过。”
乔悦：“季总会唱《海棠》？”
拿金曲的影视原声带可不是什么口水歌。
季礼下巴微抬，示意屏幕道：“有歌词。”
乔悦还想继续探听点绯闻，《海棠》前奏响起，季礼拿起话筒，乔悦没了声音。
都说说话好听的人唱歌大概率翻车，唱歌好听的人说话大概率难听。
很明显，季礼是个例外。
《海棠》主旋律是低徊婉转的，带着类似黎明前夕狂欢败落后的慵懒和性感，乍感觉不适合男声，尤其季礼这种让人联想到雪松或者秋日落木的低冷声线。
可当季礼开口那一刻，大家惊觉，不是不适合，是很适合。
适合到季礼声音的气质和沈言曦原唱的气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好像这首歌本来就该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唱的。
仿若冰与火，或者木与花。
“黎明前猎杀时刻。”
“海棠作睹。”
“我与你犹犹错错，执迷几多。”
“……”
豪门情侣，青梅竹马，爱恨纠葛。
“梦里疯魔，醒时方活。”
“海棠作睹。”
“你如是说。”
“……”
沈言曦控制不住地拿起话筒，婉转舒缓的女声汇入冷质的男声中，好似为兵器裹上了一团柔软的云朵。
不知是谁出门没把门关好，留了一条缝隙。
隔壁包厢路过的客人从缝隙里看到沈言曦和季礼合唱的画面，捂嘴无声尖叫。
客人录了小视频发到短视频软件，十分钟不到，就冲到了首页第一。
而这一切，包厢内听嗨的众人未曾发觉。
一曲罢，导演带头鼓掌：“季总不出道真的可惜了，可以给《寻安》录片头原声带吗？”
沈言曦脸红红的，意犹未尽但不服：“这是直接把我换了？”
乔悦捧哏：“由着沈老师现在在海外的人气，MRV或许不会同意，但如果导演坚持，我可以去磕一磕。”
“！”沈言曦大喊，“乔悦你要点脸！”
乔悦理所当然：“脸在新项目面前算个P！”
沈言曦下意识就看向季礼，脆生生地脱口：“季礼，乔悦欺负我！”
沈言曦说完，别人没觉得有什么，她自己先楞了。
而在“哎哟哟”的起哄声中，季礼笑道：“我就不抢老板饭碗了。”
季礼说的是“老板”，沈言曦听的也是“老板”，不知道为什么，沈言曦听着听着，总觉得季礼说的“老婆”。
他不抢老婆饭碗。
这是幻听，沈言曦知道。
只是，她好端端一个仙女现在被季礼折磨得耳朵不好使，眼睛不好使，心跳也不受控制，看他时慢，收回眼神骤地加快。
快快慢慢，错如擂鼓。
沈言曦有点后悔当初被美色亦或报复心冲昏头脑把资本家签进了工作室，搞得她“老板”“老板”“老婆”“老婆”。
满脑子“老婆”！
沈言曦甩甩脑袋，真烦人！
————
小聚到后半段，挥洒青春变成了商务洽谈。
季礼出去接电话了。
乔悦在陪导演唱歌，安洁在和陶然聊后续工作构想，唐素和沈言曦则坐在沙发一角小声说着闺蜜间的体己话。
唐素问：“我听郁景经纪人说，郁景喜欢你？”
沈言曦：“我也喜欢郁影帝的戏。”
唐素嫌弃：“我说的是这种喜欢吗？”
沈言曦：“不重要。”
唐素：“那你和季礼是什么情况？”
沈言曦：“就你们看到的情况。”
唐素惟妙惟肖学沈言曦：“季礼，乔悦欺负我！”
沈言曦佯怒想挠唐素：“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唐素一边观察沈言曦的反应一边故意道：“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给季总介绍对象然后抱抱大腿吗？我认识不少优秀的女生。”
沈言曦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要介绍就介绍啊，我现在断情绝爱，一心搞事业。”
唐素盯着沈言曦。
而沈言曦在界内金牌制片人鹰隼般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推心置腹接着道：“好，我承认，他在工作室上班期间我和他确实有点火花，但你刚刚也听到了，他觉得我是老板，同理，我觉得他是员工……我和他大概率会在他和工作室的合同到期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被开玩笑的戒指盒和那声“老板”欺负到的沈言曦越说越无所谓道：“成年人嘛，最擅长的就是体面和暧昧，不能坚定地确定，就没必要挑破……”
沈言曦高级完美有格局的发言还没结束，季礼推门进来。
沈言曦视线碰上季礼，还没来得及收回，一直在和安洁对工作日程的陶然突然抬头对季礼道：“季总，你终于回来了。”
沈言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陶然态度散漫且无比大声地说：“沈言曦刚刚说她爱你，非常爱你，爱得都快发疯发狂了，想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表白？”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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