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夫妻那些事 >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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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在染青嘴里,“姐姐你先含着,可能会有用。”话这么说,她的手却抖个不停。

  

      她是真的害怕,姐姐把这孩子当成了命,千万不要在最后关头即将看到自由的时候,一切都功亏一篑,若孩子保不住,她会活不下去的。老天爷,求求你张眼吧,不要再把磨难加注在这个女人身上了,请不要剥夺她生存的唯一希望!

  

      不知道是老天听到了寒玉的哀求,还是因为人参含片起到了功效,那极致的痛楚似乎突然涌出来,又从某个裂口悄悄缩回去了。午夜这场惊魂,把两个人都给吓的浑身是冷汗。

  

      寒玉再度上床的时候,紧紧搂住染青,商量着说:“姐姐,你这样恐怕很难再走,不如明天我再进一次山,找些灵芝和大一点的人参回来,你觉得可好?”

  

      “不,寒玉!我们一起走,我不会再让你一人去冒险。宝宝陪着我都走南闯北的过了这么多难关,它不会放弃的,我们也不要放弃,早一天离开就是早一天得到自由。”坚定的语气,表明心意已决,她绝对不接受两个人分开。

  

      “可是,姐姐……”后面的话被染青用手抵住,她没说出口的是,包袱中的首饰被官兵抢走,只要有些担当的军官就可能会怀疑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精致的东西,而南越尘指不准也在追过来,所以再不能等了,必须要尽早过邙关。

  

      后半夜两人紧搂在一起,加紧时间休息。若明天要赶路,势必得要有充足的体力。一觉醒来,天灰蒙蒙的,本还以为才刚天亮,出了内屋才知原来已经不早了,是阴天的缘故,才看起来如此昏暗。

  

      猎嫂说可能是要变天了,风暴要来。远远就见猎哥耷拉着脑袋回来,手中提着一个空袋子。原来因为家中的东西被抢劫一空,他起了大早去重新购置,都是等着用的,故而他打算从邙关而过到北定的镇上去买,那样一来一回到傍晚就能回来了。哪知邙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一定要通关牒才能过关卡,以前都没有这个规矩的。而这通关牒就需去之前猎哥走三天路卖人参的镇上办,这当真是愁死猎哥夫妻俩了。

  

      寒玉回眼去看染青,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这种特殊的现象她们熟悉,一路过来都是如此,原本松动的关卡,忽然间就看守的很紧。不用想也知道其原因了,而她们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回走三天路去办那什么牒。这就意味着邙关这个关卡过不了了。

  

      乘着猎家夫妇在商量如何生计,寒玉拉了染青悄悄问:“姐姐,这下该怎么办?”染青轻蹙眉头,踌躇道:“按原计划吧,我们去到邙关看看可不可以投机取巧蒙混过去,实在不行再另想办法。”

  

      决定之后,就跟猎哥他们告辞,许是自家事愁不过来,也并未过多询问她们去处,就送到了门口。看猎哥从家到邙关一个来回才半日不到,估摸着关卡不远,两人一步一踏着走着,到邙关的时候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找了个相对高一点的地势,染青扶着山壁微微喘气,无声打量远处百米左右的地方,那里就是邙关了,可看到建起的高台,以及底下盔甲兵士,比之前任何一关的守兵都多。

  

      乌云氤氲在头顶,沉沉笼罩着,的确像是风暴来临的前奏。

  

      不甘心就此打退堂鼓,还是决定到近处察看,悄悄用高树掩藏踪迹,潜伏到了路边窥视那方动静。只等片刻,就见从她们来的路上有个商队缓缓而来,想是也知道天不好,领头的商人很是焦急,一到邙关口,就从怀里掏出钱袋往守兵队长手里塞,“军爷,您看这天是要压下来了,估摸着是要下暴雪了。我常走这条路,您也认识我的,行个方便吧。”

  

      那队长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挺沉的,却是笑着说:“马老板,不是我想拦你,是上头下了死命,国都有个逃犯,怕被放了出去,所以无论是谁出关都要有牒。所以这银子你还是收回去吧,晚点可能上头还要来查,要给查到什么,那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那马老板好说歹说求了半天,也没肯让过,只得灰溜溜地往回赶路,祈祷着能在风暴来前找个落脚地方,这趟跑商肯定是得亏本了。

  

      这处邙关与别处关卡不同,它是设在山体一侧,一面靠山,一面就是悬崖,所以想从别处绕过去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有飞天的本事从他们头顶飞过去。

  

      染青知道,这是华谨皇后给她设的最后一道屏障,加重了兵力把守,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脸上冷冷一笑,心道:华谨,你南绍的关卡是拦不住我宁染青的。

  

      “走!”转过身就往回走,走出两里地外停住,抬头看向高耸入云的山脉。寒玉在身旁问:“姐姐,怎么停下来了?”她们此处站的地方,有一条进山的路口。

  

      染青轻声道:“我们从这里上山,横穿北邙山过这邙关。”

  

      “什么?”寒玉惊呼出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从山上过?这可是雪山啊,山里有多深根本就不知道,可看姐姐神色坚定,似乎已经下定了主意,不安地劝道:“他们都说风暴要来了,这从山里走太过冒险了,不如回猎户家从长计议。”

  

      染青摇摇头:“寒玉,我们没时间从长计议了,走回头路都不可能。很明显,南绍有人知道我们逃亡的方向了,不管是华谨还是南越尘,他们定会派重兵往这里赶来。到时候,我们就只有等待被抓的命运。”

  

      所以,她们没有退路,只有往前,抓住有限的时间,寻求最后一线生机。这一回,可能就是与天斗!

  

      寒玉又如何不懂这其中的凶险,最终点点头道:“好,我们翻山!”

  

      这条进山的路,可能是没人走的原因,阳光也照不到这边,路上都是一些被冻硬了的积雪。两个人小心地踩在上面,一步一步往上爬,即便没过多久就气喘吁吁,却仍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路途比平地的艰难,下脚要比平常重一倍的力,就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染青就觉腿脚酸麻难忍,多跨一步都如针在扎一样。

  

      正文卷220.风暴降临

  

      寒玉察觉了她的异样,扶着她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姐姐,是走不动了吗?我给你按一会。”染青点点头,后面的路还需要两个人扶持着一起走,不能因为自己而拖延了路程。甚是担心地看天色,明明才中午,却昏沉的吓人,这种地方风暴一来肯定是连着大雪,心中隐隐不安。

  

      她告诫自己,得有一个心理准备风暴来临,一旦风雪齐来的话,那很有可能眼前会不能视物,更有可能会引起雪崩。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在大自然与气候面前,通常是渺小的。所以需得用最快的速度横跨这座山脉,尽量能够在风暴之前抵达对面的山脚。

  

      但如果实在来不及,也得尽早找个可以避难的岩洞才是,雪地求生的基本常识她略知道点,必要时候实在没有办法,就是自己在雪地里挖个洞躲进去,也比被风暴袭击要好。

  

      两人没有休息多久,再次站起来往山上走。风在耳边呼呼的吹,面上用布巾裹的严严实实,也挡不住寒意侵袭而入。她们能做的就是再靠紧一点,以彼此的身体遮挡山风。阴霾的天因为没有太阳,无法从日头上辨别方向,但大概也能算出来。

  

      她们抵达山脚下的邙关时应该大约午时,上山的路大概走了两个时辰了,以她们的脚程应该只走到半山腰处,这样计算下来时间,天黑之前是翻不过这山了。而且头顶的乌云浓的快滴出墨来,阴鹜阵阵盯着她们,慢慢的反而没有了一丝风,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染青边走边环视四周环境,决定要找个地方暂避,可能下一秒风暴就会突然降临。“等等,寒玉,看那边。”她发现了某处凸起的地方,山体构造往往会很特殊,它会以人类难以想象的角度突然延伸出来。

  

      而那处被烂了枝叶以及一些积雪覆盖的地方,正是一块向外拱起的岩石,它下面形成一个半圆的弧形,足够容下一个人躲在里面。但这得寄托万一风暴席卷而来,风向不是正对洞岩下,该想个办法把这外面缺口给拿什么堵上才是。

  

      凝看着那个岩洞,染青眼前浮现了当初的一幕,环境虽不同,可是清晰记得沈墨用身体为她挡住风暴,让她免受淋雨之苦。不得不承认,他那样对她,是令她感动的。若是现在也有个人可以挡住外面,把即将来临的风暴挡住能有多好啊。

  

      “寒玉,用匕首割些树枝下来,越粗越好。”因为是冬天,大多数的树都没了叶子,光秃秃的,极少常年墨绿的。既然没有人体来挡,那么她们就做一个防护屏把那遮住。没过一会寒玉就砍了好些回来,靠在岩壁上密密麻麻铺了一层。

  

      可这明显不牢固,风若一吹,指不准就把这些树枝给吹跑了。这是其一,主要是那里面的空间实在小,就只能一个人挤在里面。寒玉迟疑了半饷,最后咬牙决定:“姐姐,一会风暴来了你在里面,我在外头用身体压住这些树枝,正好也可以给你挡风。”

  

      染青怒道:“胡说,你怎么能呆在外面?会冻死的!”山中的风暴都有可能把人都吹走,就算有武功也抵不住这种寒气的。却见寒玉急的哭了起来:“可是那太小了,根本就藏不下两个人啊。”眼泪滚落下来,从脸上滑落到衣襟上。

  

      染青的目光凝在那处被泪水沾湿了的地方,脑中有了主意。跟寒玉细细一说,她顿时转哭为笑,高兴地说:“姐姐,你这法子好!”

  

      她们之前的包袱被无良官兵洗劫,却只是扫走了首饰珠宝,一些她们替换的旧衣服却没要。从猎哥家出来时,两人还是把包袱给背上了,于是开始分工合作。寒玉去挖被冻成石头一般的雪块,而染青就用刚刚砍回来的树枝插进岩石前的土里,只需用匕首挖去上面被冻硬的,底下的泥都是软的,所以很好插。

  

      没过一会,就在岩洞前搭出半米左右距离的简易棚子,留了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小门,这样里面的空间就足够供两个人躲藏了。把长衫袍子等衣物用刀给割开来,然后平铺在棚子顶端,角边用寒玉挖回来的大雪块压住,铺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把多余的一件棉袄也如法炮制加盖在上面,又用细碎的雪块在上头铺一层。

  

      出门时带了一壶水,染青把水一点点倒进最上层的棉袄里面,因为里头有棉花,吸收的很快,有的水连着小雪块往下滴,而此时的气温估摸着也有零下十几度了,没过一会,就直接把雪块与棉布给冻在了一起。

  

      于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就跟铺路一样,一层层的地基上去,看似只是几片布料,却因为水与气候的原因,而变成了最坚硬的遮挡。这就是染青想到的办法,至于能不能挡住风暴也不得而知,至少比人体来挡要靠谱的多。

  

      不知哪处传来一声闷雷,乌云压下来,慢慢开始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凉风拂过。染青脸色一变:“快,寒玉,我们先躲进去。”从预留的入口钻进去,窝在里面空间小的只能紧紧靠住,用早前准备后的粗树枝铺上最后一件长衫挡住入口,只留了一点缝隙供呼吸。

  

      只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外面就开始狂风四起了,那呼啸声就如龙卷风那般恐怖。接着传来附近树枝吹断的声音,而她们呆的地方却是纹丝不动,看来此法当真有效。

  

      这一方小天地里,因为两个人挤得很紧,空间又小,相比之前在外面走时要温暖许多。从门边露出来的缝隙里可见,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昏暗了,像是到了晚上。看不清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恐怖与危险无处不在。

  

      寒玉担忧地问:“姐姐,我们能够活着出去吗?”那风声与树枝折断的声音,太过恐怖,她担心会不会把树也刮倒了,然后砸到她们这一处,直接把这天地给压榻了。或者真如猎嫂谈起的风暴那般,下起大雪三四天,就把这里直接埋在底下。

  

      那样,没有人会知道她们在这里,即便主上真带了人来找,又怎么会找到呢?

  

      染青沉默了好一会,才在黑暗里幽幽开口:“你要相信,人定胜天!我们会活着的。”这不仅是在安慰寒玉,更是在安慰自己,走到这里,她不甘心就此认输。这就是一种信念,人或许战胜不了大自然,可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有信念,那么就有可能绝处逢生。

  

      暖和的环境,身体的疲累,诱惑着人昏昏欲睡。染青揽住寒玉的肩膀,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这边,柔声道:“你睡一会吧。”这一路,都是她在搀扶着自己走,要花费两倍的力气,刚才又砍树枝挖雪块,早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寒玉听话地闭上眼,咕哝着说:“姐姐你也休息会,这风暴可能一时半刻停不了,我们抓紧时间睡觉,等停了后才有力气继续赶路。”话说到最后,意识已经昏沉了,没有注意到染青并没有答应她。

  

      均匀的呼吸传来,知道寒玉睡着了。染青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疼痛使她清醒一些,她不能睡,这一睡万一真有什么东西砸过来,或者外面已经下雪,把入口缝隙给掩埋了,那么她们两人可能在睡梦中就死了。

  

      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情不自禁放任了情绪泛滥,胸口是浓浓的悲凉。如果今天真躲不过被埋在北邙山中,那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了,不管是华谨皇后,还是南越尘,或者……他。

  

      无可避免地再次想起他来,因为她也害怕,她也脆弱。除了抱紧怀中的寒玉聊以安慰,什么都做不了。阿离……心中在呼唤,好想靠在他怀里纵声大哭,她不过是个女人。

  

      里面的死寂和外面的狂风呼啸,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忽然“砰”的一声,有东西落在了她们挡在外面的树棚子上。“姐姐?”寒玉睁开迷蒙的眼,被那声巨响给吓醒了。染青也是一惊跳的,不知道是什么砸了过来,还好没有把她们的棚子给压垮,可抵挡的住这次,下一次呢?

  

      寒玉直觉就去拉她的手,却惊觉异常的冰冷,而手心又带着灼烫。探到额头,惊呼出声:“姐姐,你在发着高烧!”染青苦笑,难怪一冷一热的,是身子又受不住了。长时间的颠沛流离,过餐风露宿的生活,而孕期体质又弱,一不小心就被寒气入了体。真是最糟糕的事都给她碰上了,唐僧西天取经有九九八十一难,她经历的磨难也不少了,老天何时才能放过她?

  

      肩上一重,寒玉居然解开了自己的棉袄脱下来裹住了她,上面还有着她的体温。可是,“不,寒玉,你这样会冻死的。”里头就只是单衣,在这种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下,怎么能熬的住?手忙脚乱要脱下来,却被寒玉紧紧抱住,凑在她耳边说:“姐姐,我有内功可顶的住,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

  

      话说到这里,染青没再挣扎,孩子是她的软肋,现在又病起来,她最怕孩子有事。四个多月了,宝宝已经成型了,它也感受到妈妈的孤单和恐惧了吧。

  

      宝宝,你一定要保佑妈妈和阿姨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劫。

  

      正文卷221.两个男人的焦虑

  

      风暴遮蔽了天日,北邙山上狂风撞在坚硬的石崖上,不甘心地发出尖利的呼啸。

  

      此时,秦天策只带了韩萧一人在身侧,坐在岩缝中眯眼看着外面的风雪弥漫,没有想到会赶上了这趟风暴。其他紫卫们被留守在了附近的镇上等候。

  

      之前邙关他有亲自去挑问过,暗中拿下守卫队长,从他口中得知过关要通关牒,基本上大多数过关的人都被拦下来了。而他们也在查两人行的队伍,说是上头有令,只要是两个人单独出没的,没有牒者全部拿下。至今为止,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人。

  

      从这点,秦天策断定了染青和寒玉不可能从此处再蒙混过关,而回程的路上他暗设了点,一直都没有消息汇报过来,原本笃定的一件事,到了此处他开始变得不肯定了。可方向不可能有错,他并非茫无目的地在寻找,所有推断都是有理有据。

  

      早有探子飞鸽传报,南越尘在西凉兵撤退后,没有跟着南绍队伍一起离开,而是带了二十多骑也往这个方向追来。他知道,南越尘也来找她了。可他比之快了五天,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先到了此处邙关,却找不到她的踪迹。

  

      难道是他速度快了,错过了她?还是她躲藏在某个角落里?还是她以聪慧,瞒过了所有人的眼,已经过关进了北定?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决定等这风暴过去了,那边越影应该也快到了,若是确定了她出关的话,就再闯一次邙关,悄悄潜进北定找人。

  

      这处的气候真是恶劣,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风暴要起,幸而韩萧对野外求生能力很强,迅速飞窜进山找了此处岩缝暂时躲避。轰隆隆的闷雷声从天上传来,敲击在他的心口,心窝被强行撕开一个大口,什么在一点点消失,然后只剩空落落和满腔焦灼心疼。

  

      染青,你在哪里?崇山峻岭,狂风暴雪中,你怀着我的孩子,还在路途上颠簸吗?在那村子里的几天,他时常会看到她轻抚小腹,神色里全是暖暖的温柔。原本不期待的情绪,在那一刻,他也期待起这个孩子来。当初他还看不破自己的心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孩子会是他们联系的枢纽。

  

      那真的是一段温馨又甜蜜的生活,他们一起整理木屋,开办学堂,一一武两人分工合作。甚至她还因为桂花粘着他而吃醋,却转身又要做馄饨给他吃。他的双手从来只拿刀剑,用笔批阅奏折,却被她使唤了去揉面团。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心里是说不出的甜意和开心吧。

  

      这是他第一次怀念那段时光,第一次放任自己的思绪去沉浸思念里,因为平静太过短暂,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生生撕裂开来。原本他是想借着紫狼的身份来慢慢填补她的创伤,却怎么也没想到,说不出口的话成了不能说的秘密,最终被动揭穿真相,昏迷时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受伤和绝望。

  

      他再一次的伤害了她!

  

      她如果真的巧计过了邙关,进入北定地界,茫茫人海,还能找到吗?他内心开始变得不确定,这是第一次如此彷徨。当他从死亡边缘走出来后,就一直坚定信念,面对任何事都从容不迫,可下决断,唯独对她,一次次的不确定,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却步。

  

      沉痛地闭上眼,手紧握拳。脑中一遍遍浮现她的样子,每一种神情,每一分动作,她笑、她哭、她喜、她怒……

  

      而秦天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正在思念着的人其实就与他只隔了数里,他想了一千种她可能的去处,却没有想到她会动了这北邙山的念头,没有想到她会胆大包天了要去翻越这座山。曾经他们在往北定的路上擦肩而过,而此时又隔着这山路,隔着这风暴,彼此不知道对方其实就在身旁。

  

      这,是不是就叫天意?

  

      ※※※

  

      另一个心中焦虑万分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小镇的客栈里。风暴的席卷蔓延到了这里,虽然没有下雪,却是下起了庞然大雨,犹如台风过境一般。

  

      南越尘站在窗前凝目雨帘,心焦、烦躁,还有害怕,种种情绪在盘旋。一路搜寻,找不到一点有关她的行迹,甚至连秦天策的行踪都失去了。她被他找到了?还是已经过了邙关,进了那北定?在来之前,他连下三道命令往邙关,通关牒,画像,甚至只要是两个人的过关,都要给拿下。

  

      因为他知道,一旦进了北定,那找到她的可能就变得渺茫,且以他的身份也不便深入他国。就是这样的严防,依旧没有消息传来。此处到邙关,还有三天的路程,他已经是马不停蹄连夜赶路了,却到了这里被突来的风雨给阻住了去路。

  

      这样严寒的天气,连他都觉得有些寒冷,她若真进了北定,能受的住吗?

  

      “沈墨,本太子能找到她吗?”

  

      一直靠在墙边静候沉默的人听到突然被点名,眸中闪过异色,想了想道:“属下不知。”他奉皇后之命保护太子,一路跟着到了这里,并没有告知南越尘有关皇后的计划,但他却知道肖奈在他们之前去找宁染青了,他应该比秦天策还要快。

  

      几乎可以肯定,若要比谁能先找到她们主仆,那么肖奈绝对是第一人。因为作为杀手,这种野地追踪的能力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一草一木的痕迹他们都不会放过。

  

      还记得那天从宫里领命出来,肖奈迟疑地问他:“头,我该怎么做?”

  

      沉默就在他们中间蔓延,肖奈也不催促他,似乎在等他决策。他明白影门上下无不把自己当成信仰来看,只要他一句话,所有人都会对他唯命是从。可他没有忘记,影门创立者是皇后,从第一天被华谨收养起,就只接受一种观念灌输:忠君!

  

      皇后娘娘对肖奈下的命令还言犹在耳,她说这是终极任务,如果完不成就是死。此话并非只针对肖奈一人,而是针对影门上下,若他现在一念之仁要求肖奈放手,一旦被皇后查到的话,那么极有可能影门所有人都要惨遭横死。

  

      为君者,可以创立一个影门,就能创立另外一个。对于不听话的下属,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砍断。故而他只能冷了脸色说:“肖奈,你要记住,杀手唯一可做的,就是执行命令。”

  

      当时肖奈的脸上浮现怔然,最后才长叹一声消失在了他面前。

  

      至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把心封闭起来,渐渐变得麻木。从不敢去深想,这么长的时间,肖奈是否找到了她们,而且,是否已经……杀了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扪心自问,如果皇后娘娘下令让他去追杀宁染青,他下得了这个手吗?当初一别后,眼前时常浮现她那双明亮清澈,带了狡黠与智慧的眼,每次只要想起,心底就会有针刺的感觉。

  

      此时被太子突然问起,他除了说不知,实在不晓得该如何以对。

  

      幸好南越尘也并非真要他回答,只是问出来心中的忧虑而已。这狂风暴雨浇不灭他对她的渴望,那个女人在他心口钻了个黑窟窿,当越来越多是失去感浮现时,窟窿里的血就越流的多,怎么也补不全。

  

      清然,你会在哪呢?再次拿起地图,细细察看,一处处排查她可能躲藏的地方,不能保证她此时会躲在某个角落里,把有可能她出没的地方拿笔给圈出来。最后手点在邙关旁边的那座山脉,它叫北邙山。

  

      如果沿路过去所有的点都找不到她人的话,那么她势必还会走到邙关,而防守太严她过不去,会不会打这座山的主意?如果真从北邙山走,那么这风雨天气……南越尘双目瞪大,被心里刚才想到的可能震撼到了,想都没想低喝:“走,沈墨,调集人马即刻启程,用最快速度赶到邙关。”

  

      突然心跳的加速,令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以她那种坚韧的性子很有可能真的会冒险走这山脉越过邙关,可据说北邙山处极寒之地,长年累月的积雪覆盖其上,若再出现这样的风雨天气,那危险不言而喻。

  

      如果她真的进山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无情的风暴卷走!

  

      想到这他就开始脸色惨白,脚步不稳。最初在国家与她之间,他选择国事为重,没有第一时间去追她,难道这一别就成永远?

  

      不,他不接受这种结局,如果风雨天气阻住了他的去路,定也阻住了秦天策的,在同等情况下,唯有不管风雨赶路,才能把迟到的时间给找回来。

  

      清然,你千万不可以出事,一定要等我!

  

      正文卷222.熬过劫难

  

      寒玉几乎以为她们姐妹俩要挨不到风暴结束了,呼啸的风声一直没有停歇,虽然没有重物再掉下来,可从缝隙可见积雪在起来,慢慢把那处缝隙要给淹没了,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漆黑中,向身旁的人看去,可见朦胧影子却看不清轮廓,无光的天地仿佛和她连为一体,静止的是瘦弱的身影,却有着泰山一样无法撼动的凝重。

  

      两双冰冷纤细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后,些微暖意从贴合的掌心处缓缓升起。

  

      禁不住又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滴在衣襟上。她有些明白为何姐姐不肯入睡的原因了,因为这天地极有可能会在下一刻坍塌,或者是被外面的积雪覆盖。

  

      幸而姐姐在进来之前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从粗的树干里找了个比较粗的,用匕首一点点凿穿了,从旁边扎穿了伸到外面可通气。

  

      可能是静寂的空间,就连眼泪滴落的声音都能分辨的出,温和的声线里带了些无奈在说:“寒玉,别哭呢,水份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等风暴过后,我们还要赶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体力和能量。”

  

      即使是这样的逆境,染青依然沉着考虑一切。她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温柔和从容。这些淡淡的平静的话,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寒玉心上。以致于今后每一次想起这次的劫难,她都会一遍遍地想起姐姐说过的每一个字。

  

      包括她说话的语调、声音、温柔、和从容。

  

      在寒玉一次次向苍天做出祈求后,似乎见效了,原本是她的棉袄,在染青的要求下,紧紧裹在了两个人身上,她们再相互抱紧了。体温的中和,让那高烧奇迹般的退了下去。

  

      “风雪好像快停了。”寒玉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似乎声音变小了,漫长的等待终于要过去了吗?她们在这狭小空间里都没了时间概念,不知道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染青其实也发觉了,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小,这意味着风暴终究是过去了。

  

      她们终于在这场劫难里熬过来了!

  

      再等了一会后,外面变得很安静,决定可以出去看看了。可原本露出来的门缝此时已经被积雪覆盖,更甚的是因为气温低的缘故,似乎给冻住了。那道门成了厚厚的冰门,寒玉用力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再使劲推,还是推不开。

  

      两人面面相觑,外头不晓得被积压了多少雪,染青苦涩地想难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做了个茧,最后缚住的却是自己?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匕首去凿,可那冰冻的雪却异常坚固,刀子插都插不进,只能凿出一些碎屑。

  

      依这个速度,可能没几个时辰也出不去外面的。染青脱下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咬牙决定:“寒玉,把衣服点燃。”虽然知道棉袄是她们最后的防寒工具,可如果出不去,伸在外面的杆子一旦被冻住了另一头,那她们就会活活闷死在里面。

  

      火折子一直都收在寒玉身上,她二话不说把衣服拉扯开,露出了里面的棉花。然后尽量往后挤,身体挨着身体,留出一个空位来。火折子一点棉花,立即就燃了,冻住的冰门很快因为热潮的侵袭,慢慢涌出冰水。

  

      一件棉袄燃烧殆尽,冰门明显比之前薄了许多,寒玉气沉丹田,用力一掌,立即破裂开来。有白光透进来,立即可视物了,意味着外面已经是白天了,她们在这个小天地里呆了整整一夜。刺骨的寒风立即从缝隙里钻进来,扫去了里面的温暖,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染青连忙解开自己的棉袄一起裹住寒玉,却觉透骨的凉钻进她体内。

  

      “姐姐,我不冷,内力一运,身体就热了。”话虽这么说,可都能听到牙齿打颤声。再次发章往那裂口打,终于,出口完全打开,两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抬头去看那保护她们度过劫难的岩石,如今已被雪覆盖的看不出了,就像是个雪墩子一般。风雪都停了,只有彻骨的寒意钻进两人身体,寒玉只穿了单衣,冻得在地上只跳,却怎么都不肯让染青拿棉袄裹她。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寒玉想,不要什么后福,只希望姐姐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那就足够了。坚持到现在,总算是从风暴里熬过来了,看着眼前的光明,生机又到了面前,连忙抖擞起精神:“姐姐,雪停了,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翻过这座山,我们就自由了。”

  

      “嗯。”

  

      这是她们现在唯一的生路,干粮没了,水也没了,若不及时翻过这座山,到达北定的话,即便没有被冻死,也会饿死在这里。

  

      风雪过后,两人又重拾了信心。既然这样的劫难都能挺过来,还有什么是坚持不了的呢?

  

      忽然“啪”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在了雪地上,两人回头去看。染青凝住了视线,盯着地上那抹血红。曾经秦天策为她亲手带上的血玉菩萨,陪伴她度过了多少个年头,那金丝蝉线是她怎么弄都弄不断,可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断了。

  

      这是天意吗?

  

      或许,万物都有相生相克,之前自己用刀都割不断的绳子,很有可能是因为火烧骤热,然后出来又爆冷,而导致它的线断掉。

  

      迟疑着,怔忡着顿在那里,迈不动步伐。时至今日,过去与他的一点联系,只剩这个血玉菩萨,是否在提醒她可以与过去告别了?

  

      寒玉见她神色莫辩,眼中的不舍却骗不了人,叹口气上前拾起,“姐姐,这玉就暂时放我身边,我代你保管吧。”这个血玉菩萨的重要性不言自明,若就这样沦落在雪地里被丢弃,未免太过可惜。

  

      为了节省体力,一人拿了一根粗树干作为拐杖,一脚深一脚浅的往上爬。再艰难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路或许没有尽头,但是这北邙山却会有山顶,越过山顶就是下山的路,总能走下山的。她们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一步一步地向前。

  

      地图上看似一个极小的山脉,哪知她们再次走来,因为积雪将近没到膝盖,走起来极其艰难。染青虽然有棉袄穿着,也冻得嘴唇发紫,而寒玉更是脸色发白。

  

      但是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往前走。

  

      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山林,路仿佛越走越长,腿脚渐渐无力,如今走一步比往常走十步更为费力,也知道自己挨不了多久,但生怕拖累寒玉,坚持着不肯开口休息。

  

      终于是抵达了最高峰,开始往山下的路而走了。至少说她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下山时到达一片岩区,虽然铺盖着雪,但是岩石缝里长着一种无名的果树,或许真因为岩石抵挡了风雪,有了足够供暖的温度,才能让它可以结果。

  

      看着那红红的果实,两个饥寒交迫的人都咽了咽口水。如果那果实没有毒,可以吃的话,对她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姐姐,你坐一下,我去采些果子回来看看。”

  

      用银针扎过,并没有变黑,可还是不敢确定能不能吃。野外的果子若有毒也不知道银针能测的出不,忽然见有个小动物窜了过来,仔细一看居然是只灰色皮毛的小松鼠。它也不怕人,朝她们看了看后,就跳上那树摘了果子在吃。连吃了两个,才蹦跳着离开,看这架势似乎熟门熟路的,不像是偶尔路过。

  

      寒玉欣喜地采了好多,反正也没水洗,就在雪地里滚上一滚,再拿袖子擦干净。两人靠坐在岩石上嚼起了果子,入口有些涩,但可能是肚子实在饿的原因,竟觉得涩苦中带了清甜,一口气连吃了十几个果子,才终于觉得不饿了。

  

      剩下还有十几个,寒玉就从裙摆上撕了块布包起来,准备等下赶路的时候再吃。

  

      染青凝神看着,心酸的不得了,寒玉此时已经是衣衫褴褛,甚至破的可见肌肤外露,脸上也被冻的青紫,而手背上是刚才去采果子时的擦伤,整个人形消见骨了。可她依然面带笑容,尽管疲惫寒冷,依然稳稳站立在那里,给她信心。

  

      终于,心中下了某个决定。

  

      寒玉不知她心中所想,抬头看看天道:“姐姐,也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若是天黑了就不好走了。下山会比上山要快些,咱们走吧。”

  

      “嗯。”轻轻点头应她。

  

      寒玉目光放到染青的腹部,幸好没再有什么乱子出来,不由笑道:“总算快熬出头了,以后等宝宝出生了,定要告诉他,当初他娘与姨可是历经万难才把他生下来的。”

  

      想到这个画面,染青也不由轻笑出声,转首去看那边的果树,它生长在天地之间,吸收了那许多的雪的灵气,如果,“这果子要是那人参果有多好啊!”吃一颗下去,就能精神百倍,不至于这样浑身匮乏了力气,无法动弹了。

  

      “人参果?是什么?”寒玉惊奇地问。

  

      “是一种人形的果子,传说吃了那人参果,可长生不老。”话一完,寒玉就“噗哧”笑了起来:“哪有这种长生不老的果子,姐姐你告诉我,定给你摘来吃。”

  

      染青露出淡淡的笑,没有作声。

  

      正文卷223.爱终成恨

  

      寒玉忽然有些觉得不安,蹲下身来小心地问:“姐姐,怎么了?”说这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她们不是应该立即赶路吗?

  

      染青抬起头凝看她,嘴角扬起:“寒玉,靠近一些。”她立即往前凑近,听到轻柔的声音在说:“我们已经翻过了大半的山,从这里直下,以你的脚程,不用两个时辰就可以在天黑之前到达山脚……”

  

      “不!”寒玉惊呼,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此时她脸上表情依旧从容,甚至嘴角都带着笑。“姐姐你在说什么?你要我一个人下山?”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怎么可能扔下她一个人,然后独自下山?

  

      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她跟前,拉着她冰凉的手说:“姐姐,我们发过誓的,生要同生,死也同死,我绝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

  

      “寒玉,听我说。”本还从容的人,此刻终于露出无可奈何的虚弱。“我知道你没法接受,可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我走不动了,你多带我一个人只会减慢进程,一旦天黑下来,这山里就有许多未知的危险,刚才那松鼠你也看到了,黑夜中可能会有猛兽出没。

  

      只有你一个人下山才是最快最有效的,到了山下,你就拿身上那块血玉菩萨去换些钱,然后请熟悉山路的人立刻上上来接我,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死,你懂吗?”

  

      条理分明,头头是道,每一次只要是染青的话,寒玉都会很认真的去听去做。可这一次,就算分析的再有道理,都觉得刺耳,只觉身后冷飕飕的,回过头目光搜索,纯净的雪白看来是如此的恐怖。颤动着嘴唇,不祥的预感那么强烈,可就是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染青看向她的目光中,含了泪光,悲伤、无奈,若是有一点可能,她都不愿就此放弃的。从怀里掏出那副地图,轻声说:“这是地图,如果你迷路了,要尽快找到出路下山,我就躲在果树下面的岩缝中,既可以遮风,又不至于饿肚子。”

  

      可寒玉如何肯走,她一个劲的摇头:“姐姐,这样不行,我还有力气,你走不动,我背你下山。”她只知道,不能把姐姐一个人留在此地。

  

      却听染青扬高声音怒喝:“寒玉!再拖延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你明白吗?”转而又缓下口气,带了点祈求的轻柔:“算我求你了,我和宝宝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吗?”但凡只要她还能走,也不会做下这个决定,事实上她一坐下后脚已经僵的动不了,犹如针扎一般。

  

      寒玉紧握着拳头,指甲深入掌肉中,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似乎隔了一个世纪,才找到了自己破碎的声音,深深凝望着染青那清澈如水的眼睛:“我知道了,姐姐,这里还有一颗保胎丸,危急关头一定要吃下去。这果子也留给你,我再去采些带走。”

  

      转头往果树走去,迅速采了果子回来,用力地看着染青,似乎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知道她还是放心不下,染青催促说:“寒玉,快下山吧。”

  

      “嗯。”依旧没动。加重了音量,带了点命令口吻:“去吧。”

  

      寒玉又应了一声,这次声音却已经哽咽。终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这一次,她没有任何停留,一直向前,步伐越来越快。

  

      但是她的脸上,泪水蔓延整张脸,咬紧了嘴唇,才没有痛哭失声。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再次向老天祈求:上天保佑,一定要保佑姐姐平安坚持到我回来。我寒玉愿用十年阳寿来换姐姐和孩子无恙!

  

      染青睁大了眼,看着那个背影一点点变小,慢慢变成一点,最后终于消失。

  

      寒玉,这是我能为你谋求的唯一生机,你要——

  

      珍重!

  

      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因为是坐在岩缝里,不如外面那样冷。刚才对寒玉那般信誓旦旦,其实她心里空荡荡的一点底都没有。这座北邙山因为被雪覆盖,原本的路都消失了,这样很容易迷路,只能寄于希望,有奇迹发生。

  

      还好没再发烧了,宝宝在肚子里是那么安静,心头一阵不安,会不会有事?手按住腹部去探,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在她按住的地方,突然被弓起来,硬硬的像是宝宝的小手,又像是小脚。

  

      宝宝似乎感觉到了妈妈手在抚摸,慢慢缩回了小手,不再顶在那了。染青想,或许刚才宝宝睡着了,然后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呢。有这个小生命的支持,她顿时信心倍增,柔声道:“宝贝,你要保佑寒玉阿姨能平安下山,也保佑妈妈度过这个难关。”

  

      此刻天地间,只有她一人,寒玉走了,这白皑皑的一片雪山上,再没有一个人烟。只有肚子里的宝宝陪伴着她,给她生存的力量。四周没有一丝声息,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里上演。

  

      那年,豆蔻年华,彼此都还是少年。一个翻手覆云的设计逃离,一个韬光养晦的暗布罗网,最终她束手就擒,甘愿放弃自由与他回宫。回宫后,风波接踵而来,一点点地认知他不爱她。被劫出宫,他化身紫狼来旧她,却隐瞒身份欺骗,最终也因为当初宫里救她而失去内力差点命丧沈墨剑下。

  

      越影带着他逃离,定会找到韩萧他们,如今他是否有循着她的踪迹再次找来?可为什么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滚烫的泪滴在棉袄上,这才惊醒过来,不要再想了,不能再想了,想一次就是把心挖出来一次,伤口永远都不会愈合。

  

      天黑了下来,时间跨度上应该有半天了,不由苦笑,寒玉果真是迷路了吗?看了看四周,似乎并不安全,进了夜里万一真有猛兽出现,一点遮挡都没有。轻叹着,要是越影在这里多好啊,它是百兽之王,有谁敢欺负它主人啊,它若在的话,定然早就背着她飞出山去了。

  

      手撑了撑地站起来,打算去压一些树枝过来把岩缝口子遮一下,晚上势必得在这里过夜了。刚走一步,就觉剧痛从小腹猛然袭来,瞬间遍及全身,宛如被刀刺进了里面。

  

      又是一下猛烈的抽痛,她惨叫出声:“啊!”弯曲身子捂住小腹,腿却再没了力,往下跌去,幸好有雪垫着,软软的不算疼。可这突然的腹痛令她惊慌失措,冷汗潺潺而下,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宝宝还好好的啊。

  

      噩梦只是刚刚开始,一阵阵的剧痛毫不留情地涌现,让她疼得在地上翻滚,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渗入雪里,十指张开紧抓什么,却只抓到冰冷的雪,直凉透心。狂乱地去抓岩壁,只在上面抓出道道指痕。

  

      颤抖着从兜里拿出最后一粒保胎丸,想要放到嘴里,却被突然而至的生猛chou疼给席卷,手忽然没了力,药丸滚落在地,竭力想要爬过去拿,疼痛折磨的她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离开保胎丸只有一寸,却怎么都够不到。

  

      “秦天策!”她瞪大眼,看着那无力够到的药丸,凄然而问:“阿离,你在哪里?紫狼,你在哪里?”我是如此的想你啊,想要你保护我,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无论你以什么身份出现都好啊,你可知道,世间没有言词能说出我此刻的绝望。如果没了孩子,我拿什么继续坚持下去活在这世间?

  

      阿离,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出现,只要你牵着我的手把那颗保胎丸递到我手上,说一句:染青,别怕,我在这里。我向苍天发誓:再也不会离开你!

  

      阿离,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出现,我会忘记从前,忘记欺骗,忘记梦璃,此生不管你是否爱我,我都愿意永远陪在你身边,会将碎落一地的心一瓣一瓣拾起来,只要你现在出现!

  

      阿离,我想见你啊,只想看你一眼,哪怕只是你那高挺的身影。

  

      你出来啊!求求你,出来啊!阿离……

  

      可,这所有的一切语言,都没有实现,只不过是一个可怜女子最后的妄想。眼泪顺着脸颊,流进雪地里淹没,哪怕此时她是趴在雪上,也再感觉不到寒冷。

  

      “秦天策,我恨你……”

  

      终于,当绝望灭顶之后,油生出了恨,她从来都不愿去恨,可是这一刻,她是那么的恨!恨上天的不公,恨命运的悲苦,恨她爱的那个人没有出现!

  

      有时候恨也是一种力量,在这种恨意里,染青找回了一丝力气,慢慢地往前爬,手指伸到最长,离那保胎丸只差一毫、灰色的天在眼眸深处渐渐变黑,在快把身体撕裂的痛楚中,听见自己力竭声嘶的哭泣:“我恨你!秦天策!我真的好恨你……”

  

      用了所有的力气宣泄,终于拿到了药丸,小心地控制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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