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孔子帝国 > 第二章 哲学王 10 风雨如晦,各施连环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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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番说道老谋深算的子西一招试探,以利益诱惑孔门,且看司马子牛的回答,是否会把孔门带入劫难深渊……

  不料司马子牛的回答却当让子西意外:

  “非也!孔门受惠楚国,怎能不竭诚以报?若此举楚国得其病而孔门得其利,孔门岂能觍颜受之?纵然举天下授诸孔门,然非其宝而受之则不祥,孔门何德何功,可再次得封?现在一处鲁阳尚且教化不暇,常有俊才逸士脱罟漏网,何暇贪多教化天下?且陈、蔡何辜竟至被灭国?纵然这将是一天天大的好事,但倘若使用的手段已经错误,那纵然结果是好的,小子耕依然不齿之!”

  司马子牛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些激愤之词,因为他来楚国一路上,通过和子羽交谈,对那位在孔门时候默默无闻的子羽的才能见识越发的敬重,甚至到郢都分别时候,他还极力挽留过子羽和他一起留在郢都,往子西这里找一份差事做。而子羽以“非夫子举荐,小子亲自求仕,便如怀春之女自荐枕席,为天下笑,子羽当再花时日力行修为!”之辞婉拒。所以子牛说这些话的时候,对孔子和孔门都多少有些腹诽,认为子羽的出走是孔子识人不明之错、孔门的教育有瑕疵才令一些才具之士心寒离开。

  子西当然不知道司马子牛这段时间因为澹台灭明出走之事而对孔子和孔门有一些意见,因此他出言论及孔门便多少有些不留情面。子西还只道这司马子牛是从孔门受业出仕后,便与孔门已经划清了界限,处处尽职尽责为楚国利益考虑。

  此刻的子西心中暗暗赞道:“不愧是孔门教育出的弟子!不愧是昭王遗德所佑,孔门中人果然有可堪放心使用如司马子牛这般忠心耿直者!”

  但子西心中对司马子牛的品德一番欣赏赞扬完毕,却转而又陷入苦恼中:“这司马子牛,仁则仁矣,却着实有些榆木疙瘩,竟然丝毫领会不到我欲借他来达成楚、宋联合进军之事,这样的僚属……看来凡是用人难以两全,太可靠的人往往办事令人失望,太精明干练的人却有往往让人不放心啊!”

  无奈司马牛若是精明些还好,偏偏他还看不透其中玄机,于是才有了子贡跟宰我交谈时候提到的这一幕。而联合伐陈是两国的密谋,而司马子牛从令尹府上改任期思邑大夫,此后也对此事守口如瓶。子贡和宰我他们自然不可能知道宋和楚曾密谋过伐陈这事。

  而响应桓頽之约,联合宋国伐陈、蔡两国这件事最终没有进行,但没人知道事情作罢到底是因为司马子牛的否定态度,还是子西的本意就只是是为了试探孔门。因为当时子西和子牛对话中,提到若平陈、蔡,将再次封地给孔门。这句话问的着实有些蹊跷。

  当时身在局中的人自然无法琢磨透,但以后世的人观之,当时孔门的命运着实是在独木桥上走了一遭,而派遣司马子牛作为孔门第一个到楚国出仕的弟子,不知道是孔子的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而久远的历史迷雾有时已经模糊的走样,隐藏了太多谜团无法破解,而孔子,或许真的并不仅仅是个提线木偶?一次次的事实证明孔子对帝国之所以以他的姓名来命名,自有其实至名归之处。

  不论如何,子贡在多年后知道司马子牛和令尹子西的这番对话后,那已经是子西遭遇叛军杀害,孔门协助平叛,彻底获得楚国信任的时候了。

  饶是那个时候,子贡依然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不确定当初孔门打算派司马子牛出仕楚国的用意是偶然为之还是别有深意,而他子贡确定的是自己在当时其实并未太多在意是否坚持让司马子牛第一个去到楚国任职,甚至当时他一度为了在令尹子西面前表现孔门人才济济可堪大用,他甚至还动过让执事院七君中某一人先到子西那里做事的想法。

  譬如知道这段故事后,子贡便心中还原推演过当时情境:

  若当时和子西对话的是子贡、宰我等随便一个比司马子牛“聪明”的弟子,可能他们听到伐陈、蔡则孔门有机会再封一块地,可能他们真的会动一动心思撺掇着与宋国一起出兵,而不太真心拿楚国的利益和脸面声誉当一回事。而这样的言辞把戏,其实完全逃不过政治上老到的子西;而若被试探人的回答是反对伐陈、蔡,老谋深算的子西的眼睛也能够觉察出他的反对是如司马子牛那样出于真心本能之反映,还是如子贡那样计谋之士的斟酌之词。

  而被子西察觉其中尤伪且故意利于孔门而不利于楚国的时候,那就该是子西祭出他心中之刀,化为现实中对孔门开刀的时刻了!

  可见如子贡这样自作聪明的人有时的想法,反而会坏事;倒是司马子牛这样天然质朴,不存杂念,不曾打歪主意的人,有时反而能歪打正着。

  这当然是多年以后子贡才能够发现和感悟到的,但回到和宰我对话的那个下午,他们谈话间当然不知道司马子牛已经在自己毫无察觉的状态下歪打正着的将孔门从鬼门关山拽了回来。可以说,有时智者和愚者,都有其懵懂不明时刻,而这些时刻决定其生死的,有时真的只能用运气和偶然来解释。

  继续回到子贡和宰对话的那个下午:

  先是宰我对子贡提议他求老师说情推荐,推荐他到楚国出仕果真动了心思,其实子贡是有些半拿他寻开心的。

  “我若走了,申无骄怎么办?毕竟在这里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混的挺惨,怕是没个能管束她的人了。”

  “这不妨,若是她在鲁阳这不服管束惹出乱子,正好借机让她卷铺盖回到她父亲大人那去,别在鲁阳现眼。况且,她都已经见异思迁,弃宰我而就子容,你还回护她做什么?”子贡继续一本正经的拿宰我寻开心,难得有这样的时候能开涮宰我,趁他沉浸在苦闷中判断力减弱能够忽悠的住他。

  “呦!端木子贡啊端木子贡,我看你真是吃了那小妮子的醋了吧!人家不就看一看子容,你可就要设计赶走人家?”

  “什么吃醋?倒是你因为你的得意女弟子投了别人而如丧考批吧?再者,我何曾说要赶她走了?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我是说她若惹出乱子,子西大人丢了老脸岂能容她继续在这?”子贡瞪眼急否认道,他这番看似无心的劝说,也是有一计划打算施行,只是这其中的考虑,于子贡来说,头一次有一些阴险狠毒,不能为外人道。

  ……

  其实在和宰我对话之前,子贡路上已经偶遇申无骄。

  本来,南宫子容初到鲁阳,孔子携孔门重要弟子已经迎接过子容,今天子容上课,是按照鲁阳惯例,显要之人或才俊之士应邀在良孺堂发表的礼节性演讲,所以子贡他们这些弟子可去可不去。主要是安排入学时间不久的弟子们会自由到场,但一般来说,外来人做客讲者目前寥寥,孔门弟子大都热心好学,此前叶公和子西的到访便是开了此例,而南宫子容是第三个这样的人物,却是循此成例的第一人,又加之他的地位身份长相风采,所以倒也观者云集。

  只是申无骄的表现,甚至说故意对子贡的表现有些夸张:本来她申无骄可以从自己住的地方,直接到良孺堂,但她却绕了个远,故意经过子贡的住所,且在这迁延逗留多时。见到子贡出来,又忙不迭的装作急匆匆赶路的样子,让子贡看了不觉好笑。

  “申无骄申大公子,这般着急是要做什么去?”子贡半是揶揄的问道。既然有人表演,那子贡这看客当然就得多多配合。

  “当然是去看……看号称孔门第一俊男的南宫子容喽!顺便也算上一节课。”申无骄倒也毫不避讳她的心思,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告诉子贡她这上课的目的。如此居心,有些昭然若揭,却是这样的女孩子显而易见的小把戏。

  “好歹你也身为孔门弟子,虽然不学无术,但耳濡目染之下,怎也如此浅薄!你可知南宫子容深得夫子欣赏,并非仅仅因为他有子都、宋子朝之貌,而是因他人品学识一流!”其实子贡本想继续好好配合下去,但申无骄的回答多少让他有些吃惊,因若是她吞吞吐吐说是去上课,他还可以调侃揶揄她一番,但申无骄却是张牙舞爪的回答自己看南宫子容的目的,不论这目的真假,子贡都没法也不敢在和她的对话中搞出一丝丝暧昧。

  “子贡师兄此言差矣!连夫子这样的人,还会因容貌而对人的品德作判断,譬如子羽这样面目丑陋之人,不也被夫子斥做不堪大用之人吗?如夫子这样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岂不是说人的才德和相貌是相关的,而我好色,便是好德?”申无骄倒也伶牙俐齿,其实他并非真心替出走的子羽出头,当时子羽在孔门的时候,她和其他弟子对待子羽的态度基本一样,也是敬而远之的,但此刻她见自己一番故意作态表演,子贡却波澜不惊毫不动容,不免有些不满和生气,因此言谈中对子贡也就毫不客气了。

  子贡巴不得她对自己再不客气些,并非是子贡自作多情,他这样已有家室的人,断不会像宰我那样拈花惹草,但申无骄夸张的觊觎南宫子容的相貌,并且好似故意显示给他子贡看,让子贡微微有了些警觉,觉得若长久和申无骄相处下去,让这女子果真对自己生出情分,难以收场,自己在楚国和令尹子西那如何自处?故而子贡自忖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为好。

  而事实上,子贡做这般打算,也有他不能说出的一番考虑,这考虑或许有些小人之心,但为孔门计,他又不得不如此,因为一切潜在的对初出襁褓的鲁阳有所危害的因素,他都必须小心审视甄别,何况,眼前这小妮子还是老谋深算的令尹子西的女公子,她的背后也太过复杂,到底是何目的来到鲁阳?自己不得不小心处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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