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孔子帝国 > 第一章 播火者 5 梭行齐鲁,匡稷初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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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受聘出访吴国的聘金,我今天还没有收到,这不,还是冉有师兄你面子大,一封信函,小子赐不得不急忙奔来啊!”鲁国冉求府内,子贡与冉有互相凭案而跪坐。子贡上来一句就对这位师兄冷嘲热讽夹枪带棒。

  在鲁国馆舍里等待接受鲁君和权臣季孙肥任命为使节出使吴越的时间里,子贡神不知鬼不觉的秘密拜访他曾经的同门、但如今却被天下舆论视为孔门叛徒的冉有。

  其实子贡对冉有相当的佩服,认为他是一位学识与行政经验都相当丰富的孔门弟子,而当初隳三都后,孔子受季孙肥迫害不得不带领门徒出奔流落在外,冉有却留下来,甚至接受季孙肥的聘请担任陪臣,季孙肥的用意也是一拉一打,分化离间孔门。他的用意很明显,而本来就深得季孙肥倚重的冉有能够表明合作态度,这样至少能够避免季孙肥对鲁国孔门实施更大打击,冉有也能够借助自己的权力做一些有利于孔门的事情。但这一度上至孔子下至孔门其他弟子所不理解,认为他是孔门叛徒,这番经历和子贡当初潜行入楚筹划封地鲁阳事宜却不被理解有类似之处,而且,子贡当时只不过承受数日的委屈,而冉有却是要承受数年的误解,因此子贡对他也有惺惺相惜之感。

  “这不是因为鲁国公室有难,至今府库钱赋捉襟见肘嘛,子贡这回你出使回来,我一定说服季孙大人,补足前次、加倍奉上这次的,如何?”冉求被他的话损的满脸窘相,情急之下满嘴开出空头礼金。

  “冉有师兄,你也知道其实钱财聘金方面,赐自然是不大关注的。”子贡家族的生意颇大,钱财对他其实从来不是个问题。

  “我还不知你小子一次出使,让国家的护卫当你的私人保镖,携带你家族生意沿途贩卖谋取暴利!”冉有心道,他恨得牙痒痒,却依然得对这位当大爷供着。

  “既然钱财不是问题,子贡你急公好义、这等精神可嘉,回国之后我让季孙大人上报国君,手书嘉奖一封,这样的荣耀可比钱财米粟的封赏荣耀的多!”冉有也知道自己开出的空头支票很难兑现,趁着子贡自己说钱财他不甚关注的话,赶紧舍实际的财物酬谢而换上道德高帽。

  “冉有你难道忘了,当年我在国外曾替鲁国赎回一名奴隶,夫子还教育我为了做好普通人榜样,而必须去领取微薄赏金,冉有你厚脸皮干这样的缺德事、还我干这样的傻事,夫子知道了能答应吗?”子贡故做冷笑调侃道。

  当时各国对人口相当重视,而列国间由于战争,或者私人债务问题,导致本国人在外国沦为奴隶之事非常常见。而鲁国便曾制定一项鼓励赎回本国籍奴隶的政策,就是对本国人在国外的时候,遇到本国人沦为外国奴隶的情况,一经赎回本国则行此义举之人可获得赏金。此前子贡曾经赎回几名鲁国籍奴隶,但他当时只是出于义举,钱财对他不算什么故而当时他拒绝掉了鲁国政府的赏金,孔子之道后却要求他应该拿赏金,因为这样将让那些赎回奴隶从而领取赏金的人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道德低下的,长此以往这项赎回奴隶的政策将失去对一些人的吸引力,因为自己戴上道德高帽而让一项善政无法实施,故而夫子让子贡不应取义而舍利。本来这件事跟冉有说的八竿子打不着,但却被子贡拿来做个理由调侃冉有。

  “这怎么能是一码事呢?这穿梭列国的活,就是想鼓励别人做,别人也不一定有这能力啊!”冉有在心里嘀咕道。

  “那你想要什么?别是我办不到的!”冉有心里嘀咕面上故作慷慨说道,却又警惕子贡乱敲竹杠补充了句。

  “事成之后,我要季孙肥把邾国封给你。”子贡看着冉有的眼神,带着半开玩笑的意思,神态中却又志在必得,此刻任何一个看着子贡的人可能都会觉得他是在搞笑。让冉有得到这实实在在的好处,这竟然就是子贡索要的酬金?这可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刚才自己还警惕子贡乱敲竹杠,而子贡索要的报酬竟然是向季孙肥为自己索要封地,子贡的神色仿佛也是对冉有刚才小人之心的一种无形嘲笑。

  他忽然又想起当初的巫先生,许诺封地鲁阳的合作,当时的巫先生不也是自己这样一幅志在必得的模样吗?奚落完冉有,子贡心中又略微自嘲道。

  邾国临近鲁国,位于其东部和南部一带,但实力弱于鲁国,因此鲁国一向视邾国为附庸,当时的局势就是大鱼吃小鱼,鲁国虽是生养孔子的地方,但不代表鲁国就是善茬,和列国比只不过是大流氓和小流氓的区别,话说鲁国被齐、吴欺压,但反过来鲁国也会欺压他身边的弱小国家。不过此时邾国国君也的确不争气,昏庸无道民心四散,去年鲁国刚刚以讨伐无道的名义攻占了邾国。但又面临齐国和吴国的干涉,因此骑虎难下,兼并邾国也不是,就此罢手又不甘心。而孔子,当然不能免俗也会在这种事情上选择性失明,所以说国际问题上奉行两套标准,实在是古已有之。

  “子贡你不是疯了!先别说周边的大国正在干涉鲁国占领邾国的行动,这邾国是否能任意由鲁国处置还未可知。就算邾国是鲁国囊中之物,我何德何能就可以得到这块封地?再说,你辛辛苦苦竟然是替我谋求封地,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可得?”冉有问道。

  “我没有把这块封地要到孔门名下,那就证明我还没疯。”子贡从容说道。

  子贡当然知道如果再为孔门求封地,那必然引起人们的忌惮,估计楚国的令尹都会怀疑孔门的居心,所以之后孔门扩大势力范围的行动,必须在暗中进行,而让冉有获得封地,也将是这行动中的一环。

  “我只是鲁国执政季孙肥的陪臣而已,如何可以有封地!”冉有说道。

  “你知道最近周室在和孔门搭线吗?”子贡不答,却故作神秘的问冉有。

  “冉雍已经应周室邀请,到洛阳觐见周室天子。”

  周室名义仍是天下共主,虽然早已经被列国丢进历史的垃圾堆,但周室历来和鲁国关系最密切,而拿周室的命令做鸡毛令箭,面子上至少还是要被鲁国考虑一下的。

  “此次解决鲁国的危机,齐、吴、越、晋我来搞定,你到时除了在吴国援军到来之前拼力抵挡齐军,还应当……”子贡对冉有耳语道。

  “可齐军势大,我拼死抵抗,结果不一定可知……”冉有深有谋略,在孔门弟子中,和子路一起算是知兵的,但子路可称一员猛将,可当一方面之敌,但冉有则是有主帅之才,能统筹全局,所以他对目前齐鲁实力的预估,知道自己率领鲁国军队不一定能扛得住。

  “你必须扛住!”子贡说道。“如果你扛不住,那么我这趟就是白来了,我还不如现在就回鲁阳去!”子贡话说的坚决,但的确有他坚决的理由,但这理由现在却不能告诉冉有,因为一个将帅的决心,有时来自压力和绝望。

  “你的使命很简单,只需成功守住即可,即便局势有利,也必定不能反攻。”子贡补充道,他的胸有成竹让冉有只想骂娘。

  子贡的信心,其实来自他没有告诉冉有的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赶来鲁国的路上,子贡已经先期短暂的驻留叶邑之后,秘密奔赴一趟齐国,与齐国的权臣田恒进行了秘密会面,并达成了一项协定。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赶到鲁国东部边境,大张旗鼓的进入鲁国,没人能察觉到他已经先去了齐国。

  “可你为何要助我封地?”宰我问道。

  “西鲁已归孔门,东鲁乃夫子旧邦,岂能没有一块落脚地?帮助你,就是帮助孔门获得这块落脚地,你将是为孔门在东鲁重新播下希望火种的人!”子贡起身,没有看冉有,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说道。“你我不可逗留太久,我还是早早从你府上的便门悄悄离开吧。”

  “只是……封地之事,我自然乐见其成,天上掉馅饼给我我还能不要吗?但事未成之前,我不敢盲目乐观,还是先以抗齐为头等大事……”冉有的脸上丝毫没有轻松和喜色。

  鲁国一部分兵力留在南部国境以应对防范吴国,一部分在国内重要城邑驻防,剩下一半左右的兵力都交给冉有调遣来迎击齐国,但鲁国举国的兵力由三桓控制,可合起来也不过战车千乘,且难以达到周制一乘配备百名步兵、厮徒的标准,所以算来兵力只有五六万人。此次冉有率领了三桓合兵提供的五百乘战车,两万多人的兵力。而齐国方面总兵力在四千乘左右,此次派来进犯的则有八百乘,兵力五万多人。除却两边各自的后勤杂役人员,基本上鲁国可以投入战场上的有八千人,而齐国则有两万人,难怪冉有高兴不起来。

  “子贡,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一趟齐国,说服齐国伐鲁之不可行。”冉有试探的问道,作为一个统帅,他很清楚的知道在吴军增援之前,他的鲁国军队能够抵挡多久。

  “哦?是吗?”子贡饶有兴趣的看着冉有。这事,不劳他冉有说,子贡已然办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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