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默默思索的同时，老许也在默默地思考着我的话。我看到他的眉头一会紧皱着，一会眼中又带着决绝和无奈，便知道他此时正处于挣扎之中。
我没有打扰他，而是留时间给他默默思索。
我在沙发上坐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后，已是傍晚，天上的云彩染上了淡淡的绚丽色彩，让人迷醉。
我晕晕乎乎，觉得自己仿佛还在妖界里。但很快，一个背着光的黑影让我在迷糊中清醒了过来。
老许不知道在沙发前站了多久，他的摇杆挺得笔直，脸上的神情格外严肃，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脑子先是一片空白，然后突然想起来了睡前对他的拷问，便立刻进入了状态。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表现着自己内心的失望与愤怒。
老许看到我这幅表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看着他有些疲惫和悲哀的表情，心里突然泛起了不忍，一时间，我甚至都不想逼问他了。
但想到我这么多天的困惑，还是狠了狠心，对老许说道：“现在，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看着我冷酷无情的样子，眉毛耷拉了下来，说道：“刘耀，你非要我告诉你曾经的过去。但你不知道的是，那些事，是你特地让我保留在心里，永远不要泄露出去的。”
看着他似乎衰老了很多岁的样子，还有他吐露出来的话，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浆糊一样，又是一团糟。
老许接着说：“你死后，我本来可以让你投一个普通的人家，但被刘老使了绊子，投到他的家族去了。不过还好，你的武魂被我保留下来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我越听越糊涂，无奈地打断他的话，说道：“不是，我怎么听不明白啊？什么武魂啊？你能不能从头说我的事？”
老许又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回忆，但又带着淡淡的悲凉。他看着窗外已经完全变黑的天空，开口了，仿佛在说一个长远的故事。
“那年是五百年才会发生一次的武曲星下凡的年份，可能是你小子运气太好，武曲星就降临到你身上了。于是，你从出生起就骁勇善战，每个人都说你是当大将军的料。”
“后来，你十三岁就成为了武状元。皇上很喜欢你，便让你入宫，成为了太子的陪练。再后来，太子即位，你就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老许说到这一段，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看到了我春风得意的样子。
我摸了摸头，很难想象自己成为将军，和人在战场上厮杀的样子。况且，自己这一辈子几乎没有什么练武的天赋，也不知道武曲星现在去哪了。
我还没有想明白，老许就接着说道：“我那时候还没死，只是一个修行几百年的狼妖。有一次，你在雪山里打仗，救了正在度天劫的我。按照我们妖界的规矩，我拼尽全力也要还给你恩情。”
老许苦涩一笑，说道：“只是我没想到，这需要的时间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后来，你去塞外打仗，我就化为人形，做你的军师。因为我有着强大的视力，可以轻易地看到敌军的动态。所以，那场仗，我们赢得很痛快。”
我想到了自己在水牢的幻境中看到的画面，隐隐有些动容。的确，老许是全心全意辅佐我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结局如此惨烈。
老许的脸色变得暗淡，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但那时候，皇上就对你有戒心了。刘老想得到你身上的武曲星，于是混入皇宫中，成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几乎什么事都是他的主意。在他的挑唆下，皇上决定削你的兵权。”
“你们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却没想到他居然对你有了疑心。也怪我，没有及时地发现这回事。但等我们回京述职时，皇上提拔了几个后起之秀，让他们去镇守边疆和打仗，让你安心地待着京城。”
“唉，你就是太过老实了，也不会为自己辩解。尽管你安分守己，但国师还是在挑拨皇上杀了你，这样武曲星就可以从你的身体里出来，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为了保护你，我和刘老大战一场，他伤我死。我虽然死了，但因为自己平时修的善缘，所以还留着一丝法力。我原本准备去保护你，但再看到你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老许说到这里时，脸上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我看着他悲伤中夹杂着不甘心和失望的表情，心里也难受地紧，只好拍拍他表示安慰。
老许咬了咬牙，接着说：“那狗皇帝，趁没有人保护你，居然给你安了造反的罪名，还派军队来追杀你。逃到最后，你一个人抵抗不了几千人的大军，最后惨死在自己亲手训练的士兵之下。”
“你死后，到了阴间，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好兄弟会对你下如此重的狠手。所以，你不愿意喝孟婆汤，只想永远地记住这些仇恨和不甘心。就算我每天都劝说你，都改变不了你心中的恨意。”
老许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接着说：“那样的你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坠入魔道。所以，我将又武曲星附着的那缕魂魄抽了出来。它的上面搭乘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拿走后，你就平静了许多。”
“为了不让自己重复着悲伤的命运，你让我为你找一个普通人家，过玩平凡的一生。但就算是这件事，刘老也要捣乱。他不知道武魂已经被我抽走了，还在打你的主意。所以，他就让你投身在了他的后代身上，方便探索。”
“等到你出生后，我才知道错误的发生。不过你的父亲是一个很好的男人，给了你一个快乐平凡的童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还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但是，你后来的经历，还是摆脱不了前世的影响。”
“而且，”老许抓抓自己的头发，似乎很迷惑，“前几天我回去看时，发现武魂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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