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看到我们没有说话，脸都涨红了，似乎对自己的家庭感到十分羞愧。
我看着她满脸羞愤的样子，突然很是心疼。想必，这样的家庭是孙悦最不想被其他人看到的吧。要知道，班上的同学都可以住在大房子里，享受着父母的关爱。而她，却只能在这里忍受着贫穷和辱骂。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愣着做什么，带我们进去啊。”
可能是听出了我的语气的平和，且不夹一丝嘲讽，孙悦的表情好了一些，不再那么悲伤了。
她强作镇定地领着我们进去，边走便喊道：“爸，妈，家里来客人了！是两个警察！”
她刚刚说完这句话，里面就传出了一声“哐当”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很快，一个男人就冲到了门口，急匆匆地问孙悦：“什么？警察来了？”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才发现我们两个人的存在。于是，我们只好尴尬地对他笑笑，说道：“你好，我们是警察。”
那个男人大约五十岁左右，或者可能更老。事实上，他头上的白发和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让我没有办法好好判断他的年纪。
比起过早衰老的脸庞，更让人揪心的男人脸上的神情。
那是一副如木头雕刻出来一般的麻木的表情，带着些悲苦和无奈，没道皱纹里似乎都藏有对命运的不甘和叹息。
直到听到和警察有关的消息，男人的脸上才多了一些兴奋和畏惧的色彩。
看到我们，他习惯性地朝后面一缩，然后看到我们伸出的手，才后知后觉地准备和我们握手。但可能是刚刚在忙吧，他的手上沾满了油污和灰尘。
他意识到了自己手上的问题，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但那裤子也是脏兮兮的，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多作用。
男人很是尴尬地继续擦着手，孙悦更是羞愤，似乎都不想面对我们两个了。
面对这个情况，我没有表现出嫌弃和厌恶的表情，而是大大方方地握住了孙悦父亲的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警察，孙悦同学与我们在办的一个案子有关，所以来了解一下她的家庭情况。”
她父亲想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开，却被我紧紧地握住了。当他发现我真的十分真诚，没有一丝虚假和厌恶后，那木雕一样的神情也出现了一丝波动，产生了一些感动。
接着，张开观也和他握手并自我介绍了，而他掏出的警官证更是完完全全地镇住了孙悦父亲。
他咽了咽口水，把我们带向里屋，边走边说：“警察同志好啊，我家小悦怎么和一个案子有关系呢？是不是搞错了？她很乖的……”
孙悦在一边听着，没有说话。
张开观板着脸，又把那一套无关人员不能知晓的规矩搬了出来。果然，听到我们的规矩以后，孙悦父亲果然没有多问了。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他们家中。
说是家，那只是几个小屋子拼起来的小平房。里面光线昏暗，还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腐烂的饭菜味道。
孙悦父亲名叫孙兴，他带我们来到了客厅，招呼自己的妻子为我们泡茶。
他大声地朝里面喊到：“死老婆子！快出来接待客人！是警察！”
说完，里面就回答了，只是声音十分虚弱，有气无力的样子。
“好……我马上就来……”
过了大概五分钟，一个身影才才蹒跚地从里屋走来，边走边捂着嘴咳嗽，似乎很是难受。
我远远地看着，感觉她走路姿势十分奇怪，感觉并不和谐，有种别扭的感觉。
等到孙悦的母亲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才看到她手里的拐杖，以及那个空荡荡的裤腿。
她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走来走去，为我们倒茶，还试图做茶叶蛋给我们吃。
我看到她走路时的艰辛样子，以及时不时爆发的咳嗽声，只觉得触目惊心，哪里还会让她招待我们。
千说万说，这两夫妻才坐了下来，不再忙前忙后，而是和我们一起聊聊孙悦的问题。
孙悦似乎对她的父母没什么感情一直冷冷地看着他们，没有解释和说明。
事实上，我还感觉到了她心中隐隐约约的不甘心，似乎在说：“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父母？”
待他们等他们都坐好时，我才能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们的面相。
这两夫妻脸上的表情都惊人的相似，都带着苦闷和无奈似乎已经向命运妥协，接受自己一辈子都是这样贫苦和绝望。
我有转过头看了看孙悦，却发现她小小黑黑的脸上，带着倔强和不服输，似乎不甘心自己在这样的家中度过一辈子。
此时他们三个都紧紧地注视着我和张开观，似乎期待着我们可以说些什么，来解释一下我们此行的目的。
想了想，我清清嗓子，说：“你们好，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了解孙悦同学的家庭情况的请问你们是孙悦同学的亲生父母吗？
我只感觉自己像查户口的一样，问这么愚蠢而无礼的问题。
果然，他们有些生气了。孙兴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把头转了过去，说道：“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当初她妈生她的时候，大寒冬的冰天雪地，还用板车，把她拉到了县里的医院生了出来。我还找隔壁老王借了好几百块钱，才交了医药费呢。”
我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此时张开观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他环视了一遍屋里的设备，然后问道：“请问你们的家庭经济状况怎么样？”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四周，发现家徒四壁这个词果然是有现实依据的。
我们的周围，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就连我们做的椅子上面有几处缺口，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搁哪里翻出来重新拼接和组合在一起的。
因此，听到张开观的问题，他们都十分尴尬，似乎羞于启齿
但孙兴还是说了，他咬着牙说道：“小悦他妈身体不好，平时就我一个人捡点破烂卖卖，挣点饭钱。你进来就看到了，我们的家庭经济状况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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