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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舞蹈房的人最终的庆功宴选在了一家火锅店。

    毕竟是学舞的,控制身材是最基本,除了沈知岁,其他的人都到了。

    通常缺席聚会的人都会成为话题的主人公,沈知岁也不例外。

    喝了酒,加上人不在,议论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好几个女孩子挨在一处,刷着最新的新闻推送,都是有关今晚演出的。

    “什么嘛,推送全是一水夸沈知岁的,钟老还玩水军那一套啊。”

    “我看看我看看!月光下婆娑起舞的……呕,这水军是收了多少钱啊,全是闭眼夸。”

    “唔其实还好啦,我们之间她练习的时间最短,能跳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好了。”

    “喂你是哪边的,怎么帮她说话!”

    包间内热火朝天的讨论,最后以一个尖叫声终结。

    “你们快看微博,有人爆出了沈知岁和黑色卡宴的关系!天呐,他们俩真的是……”

    余下的声音被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所取代。

    晚上的演出钟艳梅工作室的官方微博自然也有跟进。

    然而演出结束后的第二个小时,却有微博大v转发了工作室的微博,并配文……

    “钟艳梅首席这么好当的吗,给钱就进?”

    后面还跟着多张秦珩和沈知岁私下的照片,以及秦珩公司是钟艳梅工作室投资商的佐证。

    “这是之前和陆朝合作的那个吧,当时一水夸的时候我就很奇怪,明明跳得就很一般啊。”

    “A大的元旦演出就是她吧,那时也是替的领舞,果然有后台的就是不一样,走哪都是首席。”

    “我有一个朋友就是钟艳梅工作室的,她说首席演出费二十万?

    是我村通网了吗,首席演出费有这么多?

    这还是个新人吧?”

    “粉转黑了,当时看《破茧》的时候还以为挺漂亮一女孩的,可惜了。”

    “居然是我们A大的!太恶心了!建议学校严查!@北城A大”

    ……

    一时之间,视频里边出现的酸言酸语只多不少,就连远在英国的路行远也看到。

    弹幕从最开始的惊艳赞赏到后边的人身攻击污言秽语,以及各种马后炮。

    路行远瞳孔震动了下,好像回忆起什么,呼吸急促之间,手指已经先一步关上了弹幕。

    再一抬眼,路行远就看见母亲正直直盯着手机,双眉紧拢在一处,很明显也看到了新闻。

    路行远缓缓收回目光,低头拿出手机。

    然而备忘录才刚打下的“都是假的”还没递给母亲看,就听见路母冷下脸斥责了一声。

    “现在的记者怎么回事,怎么都乱写啊。”

    路行远手指一松,手机屏幕随之暗下,暗笑自己多心。

    路母凝着眉盯着手机看,又看了眼时间,嘀咕着还好沈知岁已经上了飞机,看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路行远微垂下眼,听着母亲抱怨完,又起身去端蒸笼里边的饺子。

    ……

    沈知岁确实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那条微博是在她登机后才发出来的。

    候机室人来人往,有人端着面碗在前边吃泡面,香味四溢。

    沈知岁抱着手机坐在一边,低垂着眼盯着屏幕。

    短信来来回回编辑了好几次,最后只剩下一行简简单单的字……

    “先生,我们分手吧。”

    拇指落到发送键上的最后一秒,沈知岁突然改了主意。

    想了想,还是将分手二字删去,重新换上“分开”二字。

    毕竟她和秦珩从未有过真正的开始。

    字典解释上,分手适用的语境通常是建立在一段亲密关系上的两人从此断绝关系,而分开就简单多了。

    火车站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也可以用到。

    无需建立任何关系创造任何语境。

    例如她和秦珩。

    消息很快发送出去,对面的秦珩依然没有任何的回信。

    恰好登机的广播开始响起,沈知岁听出是她的航班号。

    她很快收了手机,换了登机牌准备登机。

    ……

    秦珩一整天都在医院和警局两地连轴转,焦头烂额处理着方雪留下的烂摊子。

    父亲的情人不知怎的找到了老宅,意料之中和方雪起了冲突。

    方雪这段日子本就情绪不稳定,又加上积怨已久,两方僵持下,方雪一个失手竟差点将人捅死,她自己也受了伤。

    秦珩从公司赶到警局的时候,正好听见母亲在里边又哭又闹的尖叫声。

    父亲也闻讯赶了过来,不是来关心自己的妻子,而是和秦珩讲条件。

    “故意伤人。”

    秦父背对着秦珩站在窗口边,以一种近乎平静又稳操胜券的语气,好像屋子站着的不是自己的儿子,里边被暂时拘留的不是自己户口本上的妻子一般。

    生死关头下,秦珩听见自己的父亲道。

    “于欣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再起诉秦阳,她就不会指控你母亲故意伤人。”

    于欣是那个情人的名字,秦阳就是她和秦父的儿子,前段时间勾结秦珩公司会计挪用公款被秦珩起诉。

    于欣还在急救,秦父就在这边和自己讲条件,明显就是一开始设计好的。

    秦珩稍一想就明白,也终于明白于欣是怎么出现在老宅的。

    他扬眉,故作轻松道:“……如果我拒绝呢?”

    秦父好像不意外他的回答,只转身笑着看向秦珩,他微摇了摇头,在秦珩肩膀上拍了两下:“不会有这个选项。”

    秦父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自信:“秦珩,你不会这么做。”

    “你不会想要一个摊上污点的母亲,方雪也不可能在里边久待。”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或者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这里有问题,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秦珩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秦父不惧,勾唇回望过去。

    志在必得。

    ……

    几乎是在秦珩答应撤诉的那一刻,方雪就安然无恙被人带了出来。

    医院那边也传来于欣成功脱险的消息。

    贝尔一直陪着秦珩在警局,焦急不安在外面等着。

    秦珩接到方雪的时候,她人依旧恍惚着精神,目光涣散,脸上还有被于欣抓伤的伤口。

    贝尔惊呼一声过去将人扶住,和秦珩一左一右,将人送上车。

    方雪今天受到的惊吓不少,回到家依旧闹得不消停,秦珩让医生打了镇定剂,才勉强将人稳住。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已经很晚了。

    秦珩靠着墙缓缓呼出一口气。

    从中午到现在,他滴水未进,忙了一整天无所觉,也只有在现在才感觉到胃里边一阵又一阵的痉挛。

    难受非常。

    桌台上的热水早就凉了个彻底,秦珩微拢了下眉毛。

    等水开的间隙,秦珩顺势低头想要翻看手机查看时间时,倏然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屏幕上一片黑暗,和这无边的夜色一般。

    秦珩稍拢了下眉,头一偏,去看墙边的西洋钟,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

    助理进屋的时候,秦珩正弯腰找着充电线。

    听见助理提到沈知岁时,秦珩才忽然想起沈知岁今天的演出。

    眼角酸涩得厉害,秦珩揉着眉眼,声音掩不住的疲惫:“没事,我和她解释下就……”好了。

    最后两个字卷着舌尖还未出声,手机刚好连上电,屏幕率先弹出的就是沈知岁五个小时前发过来的短信:

    “先生,我们分开吧。”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沈知岁单方面和他断绝了关系。

    困意在此时消失得干净,秦珩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他睁大着眼睛,又翻来覆去将信息看了好几遍,直到第五次确定发件人是沈知岁的名字时,秦珩才倏然惊觉过来。

    助理不明所以,又连唤了秦珩好几声。

    开水已经烧开,咕噜咕噜热气往上冒。

    喉间干涩,秦珩却全然没了喝水的欲望。

    他一瞬不瞬盯着助理的脸看,好像在辨别他话中的真假:“你刚刚说,沈知岁找你说了什么?”

    ……

    “沈小姐吗?

    她好像什么也没说,只问了你电话打不通的事。”

    “那时刚好在警局,不太方便说话。

    而且夫人那时还没出来,我就没说什么,只说了你在忙。”

    “后来,我问了沈小姐要不要帮她转达,她说不用,就挂了电话。”

    夜色下,秦珩黑色卡宴在街道上驰骋,耳边全是助理刚才的言语。

    秦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别墅,又是怎么一间间房找过去,动静差点惊动了整个别墅的佣人都起来。

    男人猩红着双眼,一个接一个打开了衣橱,又是一个接一个地摔上。

    以前还不觉得,秦珩现在才发现,沈知岁留在别墅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

    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离家出走,沈知岁未曾留下自己的一丝痕迹。

    房间有关沈知岁的气味在慢慢消散,是她专属的柑橘果香味。

    胃部痉挛持续,秦珩微喘着气,所有的力气好像在这一瞬间都被抽走。

    秦珩缓缓滑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盯着天花板。

    地板上的手机持续响了好一阵,秦珩才终于听见,颓然接了过去。

    刚才走得急,他还没听见助理未说完的话,直到现在秦珩才知道网上有关沈知岁的言论。

    “你是说,有人在网上曝光了我们的事?

    沈知岁知道我投资的事了?”

    所有的事好像都有了答案,电光火石之间,秦珩突然想起了上次温泉山庄,那时沈知岁好像也是不声不响跑了个没影。

    好像也是因为那时他贸然插手才让钟艳梅拒绝了沈知岁,这次也差不多。

    相似的缘由同样的结局,秦珩忽然有了力气。

    他捏着手机起身,沉稳有序地吩咐了助理将网上的事处理干净,一抬眼却忽的看见前方空荡荡的橱窗。

    月光洒落下来,那里边置放的六个bjd四分娃此时却没了踪影。

    秦珩愣了下,下一秒眼角突然有了笑意。

    至少,沈知岁将“他”带走了。

    还是有转圈的余地的。

    沈知岁还是喜欢自己,她还是会回来的。

    秦珩坚信。

    再看沈知岁发过来的短信时,秦珩忽然冷静了许多,脑子也逐渐清醒。

    沈知岁说的是分开,不是分手。

    秦珩无声弯了嘴角,耳边单曲循环着之前让人刻录的音频。

    是之前沈知岁采访说的那句:“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女孩恬淡的言语在安静的卧室回响。

    秦珩抱着手机,笑着睡下了。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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