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孔子帝国 > 第二章 哲学王 1 驷蹄斗转,且行鲁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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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哲学家有幸成为统治者,它要根据理想的模型来改造现实的城邦,建立一个正义的国家。

  ——柏拉图

  “我和最近的一些历史学家们发现,在帝国的建立过程中,叶邑地方的楚国贵族沈诸梁(叶公),其实也发挥了有形或无形但至关重要的影响,这是一位在春秋时代绝无仅有品德高尚的地方统治者,子贡的筹划无疑受到了叶公施政模式的影响,但又天才的超越了沈诸梁的模式。”——《帝国源流考》

  在鲁阳的东面叶邑地方,在新的鲁阳建立之前甚至初建的头二十年,如果世界上有西哲柏拉图梦寐以求的那种哲学王类型的统治者,那无疑是楚国叶邑地方的统治者叶公沈诸梁。

  短短一年前,孔子就带着孔门弟子就曾来到过这里。现在他又远远看到了叶邑的东门,一切看起来似乎和一年前的孔子到来时没有多大区别。但遽亭一席谈话,一切都注定不再相同,孔子已经开始娴熟的进入他生命里最后几年的一贯角色——一个沉醉学问教书育人的老学者。

  一队车马逶迤而来,出现在叶邑的东郊。前方,就是叶邑,一处乱世中如田园牧歌的城邦所在。城门之下,早有一队人在等候,此刻东方大地上太阳正冉冉升起,从城门处等待的人往东看,他们看到的是那一队车马从接天的疏木和原野的尽头出现,随着越来越彤亮的太阳辉光而走的越来越近。那队车马在地上被晨光拖出长长的影子。

  “夫子别来无恙!听闻孔门受封鲁阳的消息,这些天诸梁睡不着觉都是在盼夫子车驾到来!”年方四十的叶公英气勃发,早已轻车简从在叶邑东门等候孔门诸人。此时叶公所指的鲁阳,已然是新的包含鲁关南北的新鲁阳,而治所在鲁关之南。

  叶公虽为贵族,且少年得志,二十四岁即得以封在楚国要地叶邑,但历来不事奢靡,治邑有方。来接孔子,也只礼仪周全而不过分隆重导致扰民,和一年前接孔子时候的排场一模一样。但叶公照例也需说一些礼数不周的谦卑之词。

  “哪里哪里,孔丘自始至终是一介儒士,鲁阳只是国君要我兴学办校的场地,如果叶公因为我地位变化而对我的的态度有所差别,那样的叶公就不是素来我所敬重的叶公了!”孔子笑道。

  言谈间一行人已经到达城内。一路街道上所见,该地物阜民丰,往来行人个个神情晏然,无愁苦之色,可见叶公治下,礼乐教化卓有成效。

  “自去年此地别后,一些你见过的弟子,如子贡颜回等,都对叶公的风采念念不忘,新近的一些弟子如曾参等,得知此行有机会路过叶邑,也都一个个欢呼雀跃。”孔子有意让弟子们都和叶公亲近熟识,言谈中多有提及诸弟子。

  “鲁阳和叶邑如此之近,两日慢行即可往来,世人都称颂国君和子西大人尊贤重士的美德,我却是从私心上感谢封地在我旁边,让你我做了邻居!”叶公说罢大笑。“如此一来,我定要常往鲁阳拜访走动的!”

  “岂能如此!叶公在此地肩负方城防务重任,军政繁忙,该是我带弟子常来才是!子贡被国君任命为鲁阳总管庶务,他对你治理叶邑十分钦佩,我当常派他来向你讨教。”孔子并非是个不通事务的书呆学究,在卫国齐国周旋于君王谋求任用的他,也很是知道如何措辞得当,既让宾主尽欢,又传递必要传递的一些讯息。

  “夫子所言极是,赐从楚王处接受鲁阳庶务的委派,一直诚恐不知从何做起,之后正要多向叶公请教。”子贡所言,半是礼节性的夸赞叶公,半也是真心话。

  叶公和孔子共乘一辆马车,缓缓前行,其他弟子随从登上其他几辆叶公派人带来的马车。尚未抵达叶公宅邸,马车在城中大道上毂榖而行,正晏谈欢笑。

  二里地之外,刚才众人一路过来的叶邑东门,却又有一辆轻车疾驰而来,车前挂着的铜饰和牦尾旌节,显示他是一位由王室派遣的使者。

  “急报急报!”那车上御者进了城门却丝毫不减弱车速,大声警示着路人,一路驱马疾行,引得一路鸡飞狗跳,人人惊恐狂呼躲避。但看着这不顾马力策马驱驰的神秘使者,知道他必然是带来了天大的讯息。

  “不知道会是发生了什么呢?难道吴国军队又攻入了郢都?不然何以这使者的马车走的这样急?”一二个稍识字断文、知道些故事的人猜测道。

  马车如雷轰隆而来,即将踏上叶公府邸台阶的叶公和孔门诸人都被后面的喧嚣惊呆了,因为那使节的马车尚未驶近,众人只听到后面街道上人声喧哗,棚塌架散,惊恐之声如潮水一般涌来,不绝于耳。

  “诸车行人,统统往左右退避!”到底军伍出身处变不惊,子路在众人惊惶不知所措中,登上自己所在马车的车轼,他个子本身就高因此看得也远,只见是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来自楚国郢都的使者,军伍之人的本性,预见到可能出现的危险,大喝众人往左右退避。更担心众车扭作一团躲避不及,他跳下自己所在的马车,众人只见子路左右腾挪,以千钧之力拽过几辆马车,本是混乱一团的车队,一下子回避分明,清开一条道路。

  这时那疾驰而来的马车,众人才看清车悬挂旌节显示是来自郢都的使者,而使者也看到了叶邑的长官叶公。“叶公,急报!”

  “驭!”那使者紧急勒缰喝停马车,然而因为一路疾驰本来目的地是往叶公府邸才停下,却没有预见到叶公在这里出现,车速太快,因缰绳勒紧那马吃痛一声悲鸣,突然减速之下,却不抵后面车辆的惯性,这是四驾马车,最右侧一匹马蹄不稳,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已是马腿胫骨折断,顿时车辆失去平衡,眼看就要马匹倾倒车毁人亡。众人发出一阵惊恐的低呼。

  “停!”只听车后传来一声暴吼,却是子路在车后生生往左后侧拽住后厢,减弱了车辆前倾的力道,又让右倾因马匹胫骨折断而将倾的车往左边受力保持了平衡,虽不是力拔山兮,但这等孔武有力,也足以让众人惊魂未定之余,再惊叹加喝彩了!

  那使者脸色苍白,跳下马车,往后感激的点头看一眼子路:“谢过壮士!”他不认识子路,且他肩负使命,断不能过多寒暄客气,便立即扭身前驱单膝下跪:“郢都急报!请叶公屏退左右接密函!”

  叶公亦是不知使者所来何事,只得对着孔子等人致歉的表情,带使者进入宅地内,令旁人回避。

  叶公在宅邸内屏退众人接受使者密函所用时间很短,便匆匆赶了出来,面色凝重中有些苍白。而方才那名使者,也有叶公府内的人安排他更换马匹和马车,匆匆再顺原路赶回。

  “夫子,请恕诸梁无礼,方才子西大人传来急报,其他我不便多说,函中只说令我原地待命谨慎驻防。同时令夫子携孔门等人,迅速赶到封地鲁阳。我会派一名向导,给你们带路到鲁阳。”

  “事发紧急,丘和众弟子能够理解,你我就此别过!此地去鲁阳不远,待政事安定,你我可常往来!”孔子向叶公掬手而拜,与众弟子登上马车,赶往鲁阳方向。

  “看来的确是楚君去世了!”孔子在车上默默叹了一声,心想这样一位尚未见面,只凭精神上欣赏便慷慨襄助给予封地的国君,就这样再无见面的机会,心中不免悲戚。但按礼制国君去世,驻地臣子当原地待命,等候新国君的命令,擅自行动或臣子之间串联,便是有谋反嫌疑,孔门虽不认为属于楚国之臣,但受楚封地,则理当有臣子之义。

  “看来,是楚王去世了!”子贡心中和孔子所想大体相同,

  与其他几位心思缜密的弟子所想一样:他们皆看到使者传递的信息如此紧急,且这使者级别之高,只能让叶公一人接函,那不是外敌入侵郢都,便是国君去世无疑。而听到叶公所说需要迅速赶到封地待命,这就不当是有外敌入侵了,而更确凿了是国君去世的消息无疑。

  子贡是见过楚王熊壬的,那时他虽然偶有咳嗽,似有恙在身,但断不该是致命的病,但才短短几天,就如此突然病逝,这让子贡觉得有些蹊跷。把楚王之死和他遇到巫先生一事联系起来,心想不知是不是他们的势力会在国君死亡中发挥了作用?

  然而,要在国君身边发挥如此作用,那必是国君极亲近之人,但楚王身边亲近之人,又会是谁疑似是巫先生他们的同党呢?而若他们本已经能够影响楚王熊壬的决策,为何又要杀死他?难道熊壬的死对他们有更大的利益?

  一声马嘶之声,惊扰了子贡的沉思,原来已经快要离开平原之地,进入山路了。

  出叶邑往西南车行半日,在最后一处广阔平原之地,这里即是作为新鲁阳的食邑之地,鲁关北部的旧鲁阳,众人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这片富饶的平原,知道不久就回密切的和这里联系和来往,但现在他们必须穿越鲁关天险,去往新的鲁阳治所、那即将建立学馆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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