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孔子帝国 > 第三章 弦歌声 7 百斛赎美,谲计略施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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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季,你还有其他证据可证明吗?”樊迟为了避免被人抓住说自己是偏袒一方而烙下把柄,因此问孙季话时候,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因为这时间一久,樊迟也替孙季着急,倒不是对成孙东廓先入为主,故意有心偏袒孙季,而是这样的场面,谁也能看出来一介贫民如孙季者,断不可能血口喷人污蔑本地大户成孙东廓,樊迟看他言语定是真实,但无奈恶人却偏偏诡计多端,他只说“田契不记得在哪”,自己初来匡邑势单力薄,也不能贸然搜查他家,一时樊迟也是无计可施。想提醒孙季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证据,却又要避免被抓把柄。

  “大人,这地真的是我的!那成孙东廓是故意说田契找不到的!”孙季没听明白樊迟话中苦衷和提醒之意,只道眼前这位大人要翻脸怀疑自己诬告。

  “何七!你家的田和我家的挨着,我们一块耕种了十年,你得出来给我做个证啊!我求求你……”孙季看到人群中有个他的熟人,恰是和他的田地相邻,孙季如遇恩人,急忙拉着那位被他叫做何七的农夫央求问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成孙东廓老爷……”那名叫何七的人看了看孙季,又看了看恶狠狠的成孙东廓,却不敢说什么。他自己耕种的地,是成孙东廓家的,他的身份是成孙东廓家的佃农,哪还敢多说一个字?原来,这孙季的田地两边,皆已经是成孙东廓占有的土地,且不管他如何巧取豪夺,但总之都已经被他占去,只眼中沙心头刺是夹在中间的这穷骨头孙季,怎么也不愿意卖地,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便趁前二年匡地大乱,无官长之际,强行霸占了孙季的土地。

  “樊大人,这贱民分明是诬告我!事已至此,您是不是该治他的罪?”成孙东廓看到众人已经慑服于他的气焰,不由对樊迟说话也再度嚣张起来。

  “大人!您也不相信我,我……只能以死来证明!”孙季已是极度绝望,只欲以头怆地自杀证明清白。

  “慢着!方才你可是说,这田地是你家祖上便有的?”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众人回头看,却是刚才在邑宰衙署歌唱的那我成孙东廓家的女奴阿宁。

  “这位姑娘问的不差,正是如此,这块地我听我爹说,是我爷爷的爹传给我爷爷,我爷爷又传给我爹,我爹又交给了我……”孙季不解这容貌姣好的姑娘问他这话是何意,但看她言语不俗,衣着华美,只当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便恭敬答道。

  “你可记得你家祖辈上的名字?”阿宁嘴角微微一笑又问道。

  “从小听我爹念叨,怎不记得……”孙季张嘴欲说。

  “且慢说,我再问问公孙大爷!您可知道他祖上从祖父到爷爷再到他爹的名字?”阿宁打断孙季的话,问成孙东廓道。

  “他一介贱民,我怎么会知道他家里几代人的名字?”成孙东廓不屑道。

  “孙季那你说说看。”阿宁示意孙季接着说。

  “我爷爷的爹,叫孙甲,我的爷爷,叫孙阿牛,我爹……”孙季虽不解这姑娘所问何意,但能够向这样一位美丽的姑娘答话,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荣幸之事,便摇头晃脑将家中三代的名字背下出来。

  “阿宁!你一介女奴!在这里插什么话!小心回去我把你吊起来打!”旁边的成孙东廓虽然不知道阿宁话里是什么意思,却也感觉到这自家的女奴可能要对他这个主人不利。

  阿宁看了成孙东廓一眼,却不像以往那个顺从的女奴。

  “若是人不替含冤者出头说话,难道这天、这地,也不替他说话了吗?”阿宁意味深长的走到樊迟面前,说“天”的时候,只是轻飘飘带过,说“地”的时候,却是在田边狠狠跺了几脚,显得别有深意。

  樊迟也是当下便领会,朗声下令道:“众隶民拿农具者,都来这块田里给我挖!本邑宰以我百斛年俸为赏,诸位从田头开始,每人负责沿着田垄长两丈阔二尺之地,挖三尺深,完工者赏粮一斛,挖到宝贝的,赏五斛!”樊迟一声令下,众人欢声雷动。他也是从阿宁的话中恍然大悟,这才信心倍增,要彻彻底底和这成孙东廓斗一斗!

  樊迟之所以让众人挨着田垄开掘,也是因为大凡界石,必在田垄周边埋着,所以不必整块田开挖,而只需沿着四周田垄开始即可;另一方面,若是这整块田尽数开挖,需要百人出工,这人人赏粮一斗,便需费粮百斛,所费不菲!樊迟也是心疼自己的粮食。这笔开支樊迟无法拿官仓支取,只能以自己两百斛年俸来支付,以现在数十近百人出工看,自己需拿出小半年的俸禄,虽然心疼,但自己不至于饿死,倒也坦然了。

  卫国度量,多称“盆”,然而众人平常依然以近似的单位“斛”来称呼。一斛粮食,对贫苦之人可是不少的报酬,当下众人便摩拳擦掌拿起农具开始掘土。虽然众人也不知道邑宰大人让他们挖田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宝贝”是什么,但至少自己若挖这么一块地、深挖一尺,便可得粮一斗,何乐不为?加之也有樊迟以自己俸禄作为赏赐,而不是像之前的官员那样动辄支取官仓钱粮,这也让众人敬服,愿意效劳。

  阿宁也是赞许的看了一眼这位邑宰大人。心想这位樊大人也并非他自己所说那般木讷愚笨!

  这时这成孙东廓也回过神来,知道樊迟让人在这田里挖掘是意欲何为了:凡田地除了地契,一般也当有界石,这一般是以石块刻以名字填埋在自家田里,以做证明是自己的土地,孙季因这田传到他手中已经年代久远,只知道有一分田契,反而不知道自己的地里还有极大的可能埋着一块“不言不语”的界石证据。

  “樊大人,您犯得着为这没用处的贱民,和匡邑乡老作对,拌人下不来台吗?太阳毒烈,大人我们不如回去吧?在下还有一份礼物没来及送给大人……”成孙东廓擦着汗,故作镇静道。他的话中,半是威逼,半是利诱。

  “成孙前辈这是什么话!我何曾与谁为敌?只不过趁机看一看这隶民耕田翻土的身手,他日役使民众修渠筑城,也心中有底……”樊迟说的话,自己也不信。他也纳罕自己怎么学会子贡和宰我的嘴脸了?

  “成孙东廓你等着!奶奶的老子非挖到它不可!”孙季也明白了众人这在挖掘什么,事关自己切身利益,他也拿起农具起劲的干了起来。

  其实樊迟面上镇静自若,心中也是有些忐忑,因为虽说一块祖传农田,地下埋有界石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是必然,故而若此次大张旗鼓最终却没有挖到,那自己面对成孙东廓他们这帮人将极为被动。但当时自己也是被阿宁一番话说动来不及细想,如今细思,还不知这阿宁居心是否良善呢。然而如今形势,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寄望幸运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已是挖了半个时辰有余,这块田在数十人分离开掘下,已经进行了一多半,却还是一无所获,樊迟心中也有些着急。却还只能故作镇定在田边监督以示公正。吴艮也是走来走去,一会到众人开挖的田里看,一会和阿宁交头接耳沿着田垄走,一会往濮水河滩上走来走去,显得焦急万分,却不知他在瞎忙活什么。

  “大人,看来这田里,是没有什么宝贝吧?”成孙东廓不无猖狂的笑道。

  “再等等看,若是没有,就当我出粮让他们给成孙前辈的这块田翻土耕种了,您说是吗?”樊迟话里有话的说道。

  “若是挖到那宝贝,我来出这笔众人出工的粮食!不就百斛嘛!大人俸禄微薄,自不敢让大人破费!”成孙东廓已是认定这里不可能挖到那块界石,故而才敢说这般近似嘲笑樊迟的话。因为除了数人还在挖掘,眼看大多数的田垄周边已经被挖掘殆尽了。

  “大人,挖到了!挖到了!有孙季他祖上孙甲两字!”只听吴艮在远处一声大呼。原来孙季亲自开挖的那段田垄,果真挖到了一块界石!

  樊迟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这下也终于落了地。

  “成孙前辈,你我一道去那边看看?”樊迟不无调侃的看着成孙东廓那张痛苦扭曲的脸皮。

  “挖到了?怎么就挖……挖到了……?”成孙东廓边走边喃喃自语道。

  只见那块石头上泥土斑驳,拂去泥土,露出一行字写到:“孙甲祖田十亩,传及子孙毋得转让”。

  孙甲便是刚才阿宁问孙季祖上人姓名,众人皆是早已听到的。的其如此一来,已是证据确凿,他成孙东廓再想抵赖也是无法。

  “成孙前辈,本邑宰要的宝贝便是这件,方才你可说若是挖到,由你来出这笔粮食,本邑宰薪俸微薄,先谢过前辈!”成孙东廓虽然一开始听说挖地有些慌乱,但随后看形势发展,挖掘殆尽也没有发现什么,他也才重新放下心来,满心以为这里绝对是什么也挖不到,于是故意大声说什么自己来替樊迟出这笔粮食,他本是成心让众人都听见这番话,从而扮樊迟的难堪,现在却是反倒让自己下不来台。

  “诸位,方才成孙前辈也说挖出宝贝他来替我支付大家的工钱,在此小子迟感激成孙前辈慷慨,各位可在这里等待片刻,我会亲眼看着成孙前辈家派人运来粮食了结此事!”樊迟也故意大声宣布此事。

  “我……我……”成孙东廓垂头丧气,脸色酱紫。对他这样的人,自家一厘钱财看得比一条人命还重,要去百斛粮食,这几乎就是在他心头剜肉。

  樊迟正朗声宣布,阿宁却凑上来对他耳语一番,让他脸色大变:

  “把我从成孙东廓家赎出来……否则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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