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孔子帝国 > 第一章 播火者 10 鬼门问津,忘川可渡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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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贡又一次见到久违的巫先生,是在他辞别越王勾践和朋友范蠡后返回吴国复命的路上,地方在吴越交界的一处偏僻渡口。

  子贡此行越国,带人不多,大部分且主要是商队,但去越时候,这些人大都在吴国都城内。

  天色已晚,众人过了渡口,打算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晚,第二天再上路。那艄公听到他们在船上讨论过河后住宿的话题,便热心的建议让他们在自己临河的草屋内歇息一晚,自己到船上过夜。子贡看那艄公的身形,听他的声音,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便在入夜后众人歇息下,有意的往那渡船上走走看。

  “端木公子,好久不见。”船舱内如豆的灯火下,那人摘下斗笠,正是巫先生。

  “巫先生果然是神出鬼没,且想子贡之所想,这一路子贡不时在想念巫先生,没想到便在这遇上了。”子贡话如春风的说道,比之上一次,他这次见巫先生多了几分坦然和从容,因为从和范蠡的谈话前后,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这巫先生的来历,虽然他还不是十分的确定,但已经有了七分笃定。

  “老夫也十分想念公子的风采,听说你此行吴国和越国,收获颇大?”巫先生果然不甚客套,谈话直奔主题。

  “哪里哪里,不过是生意做成了一些。”子贡面上自谦和他虚与委蛇着,心中却又是一凛,心道不知他巫先生手眼通天,到底知道了自己这一路的哪些秘密勾当?

  子贡这次出使吴国,带来的商队浩浩荡荡,但混在出使队伍中,让人以为鲁国此次求援吴国不惜血本好生威武,殊不知队伍中十有七八是他自家的生意,而到了吴国他更是大张旗鼓直接让商队在吴国都城及周边贝反卖获利,去越国时他则只带数人悄悄前往,这也是为了扰乱视听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和范蠡的生意,做的也不错吧?”巫先生微微一笑问道。

  “我在向他打听一个人,你知道我向他打听人的这回事吧?”子贡问道,也是想借这话试探巫先生对他情况的了解程度。

  “吴国和楚国的事情,我还算了解,至于越国,我只知道你去和范蠡他谈生意,他那么精明的人,我如何能前派人潜近!哦?去打听一个人?”巫先生皱纹隐藏下的眼角,微微动了一下。

  “不错,我想我打听的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子贡从他的细微神态变化,已经进一步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从你去找范蠡,我大致就应该能猜到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巫先生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常态。

  “巫先生、伍先生,我早该想到这中间的渊源。”子贡眯着眼睛端详着巫先生:“可我在想,这么有闲情逸致到这无名渡口来当艄公,那么你必然不会是伍子胥,可是,你又会是谁呢?”

  船舱外传来一声枭鸟的鸣叫,那声音凄厉,陡然令人毛骨悚人,又突然沉寂下来。

  “不错,我和伍子胥的确有渊源,但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巫先生倒也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其实我也在想,若你是伍子胥,或是他一派的人,我必然不可能活着到现在,而且还能活得很好。可你,究竟又是谁呢?”子贡笑道似要看透他那张面具下面的真容。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我的使命才重要,这也是你真正关心的,难道不是吗?”巫先生看着子贡笑道,那笑容一如既往的难看无比。

  “我在想当年伍子胥麾下的那支斥候,那支纵横十余国、在黑夜中露出爪子、刺出短剑,让楚军丧胆,让诸国畏惧的神秘力量,现在会在哪呢?”子贡饶有趣味的问道。

  “事实上,那支队伍在伐楚之后就宣告解散了,只留下隶属吴王军中的斥候。而我,也早和伍子胥没有了任何关系。”巫先生平静的说道,“如果那支斥候还在伍子胥手里,此刻你就不可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甚至你绝不可能到达越国。”

  子贡不确定他说的是否是全部事实,但的确,若伍子胥权柄在握,依然掌握一支如此令人畏惧的力量,岂能让自己这般逍遥?

  “巫先生,我只是隐约看明白想明白一些事,比如把你和伍子胥以及那支力量建立联系,但我还是看不透你,不明白你的用意,甚至……”

  “甚至长达两年时间没有任何我的动静,以至于都要怀疑我是否存在?”巫先生接过子贡迟疑着没有说完的话:“你在列国播下孔门的火种、扩充势力,焉知我没有这样做?我播下的可是黑暗的火焰!”

  “包括,我知道端木夫人……范姝,你很在意她的安危吧?”巫先生像条吐出毒芯的蛇一样凑近了子贡的脸。

  “这争斗是男人的事,何必掺进女人……”子贡的脸上一抽,压着心中的愤怒和恐惧。他隐瞒范姝的身份,就是怕祸及家人,这是他心中致命的软肋。但幸亏巫先生不知道范姝和范蠡的兄妹关系。

  “不过你放心,我的使命是复仇,你和孔门并非我复仇的对象,反而我们会是某种同盟。我方才这件说,只是说若我有兴趣,我可以做到什么……所以昨天伍子胥来找我帮忙的时候,我拒绝了。”巫先生补充道。“伍子胥,他现在就是一个失去了光彩的钝剑,只有等待着生锈,或者被吴王砍了头。”

  “不过为了证明我安插的棋子,我会再给你卜一卦,就卜你家范姝。”巫先生道。这话让子贡身子一摇,他自然明白巫先生话中威胁的意思。

  “此行你若回卫国,会见到她已经病了三五日卧床不起,可若你不回卫国,她究竟是病也不病呢?”巫先生的脸笑的无比恐怖。“不过你放心,又不是必死恶疾,所谓小病可养生保体,我这是帮你,君王之保傅保姆,也不会体贴用心如此!”

  用蛊做秽,巫先生亦懂此法,这道理如同后世以蛊虫等物给特定人传播传染恶疾。

  “这么说来到巫先生对我和贱内还有救命之恩,不知子贡该如何报答呢。”子贡的话里毫无对巫先生的感谢之意,而这样的愤怒,他也必须克制以免激怒他更多。因为眼前这个人,从他之前答应的不伤及局外人只是局内人的对决,转为肆无忌惮无所不其及,开始把毒手伸向子贡身边之人作为威慑和挟制了。

  “不需谢。北上,临黄河可别回到卫国,好好在晋国待一段时间,近来阳虎瘫痪不能用政,你说服赵鞅应该不难……何况你做的事对我们也有利,这我当然不会作梗。”巫先生的话,如同轻轻吹落一片枯叶,扫去案上积年的灰尘。

  “可为何不让我回卫国?她和这一切没有关系!”子贡怒道。

  “没关系?当然没关系,这一条我只是想看看堂堂端木子贡是否能够绝对听命于我,若你以为我这个要求太无聊,可以回去看看不妨。”巫先生道。他还不想把阳虎与自己的合作告诉子贡,毕竟阳虎这枚子以后还有用,而阳虎这步棋走臭,当然有范姝的功劳,这也是巫先生欲图小小报复以施惩戒的原因。他现在当然不知道那个神奇的成孙复,但阳虎的离奇瘫让他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之前他只用死士灭口的剧毒之药,而不涉及使人致瘫致病的软性蛊毒,因此这一事件让他对用施蛊用药有了些兴趣,这一次便是一番小试身手。

  “年轻人,别太紧张,你还没经历过生离死别,我年岁长你,告诉你,那都不算什么大事!何况她又不会死,我说了我这么做的目的,你是聪明人。”巫先生居然伸手拍了拍子贡的肩膀。

  “说些其他吧,我知道你我二人几年未见,你必也有问题问我。”巫先生果然是知道子贡心思的人。

  “你两年前说会有一个人到鲁阳,但我至今没有遇到一个求学的人来找我说他是巫先生的朋友。”子贡当然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知道再说其他也无意义,遇到这样不择手段的对手,他只能接受。

  “不,他早已经到了,而且在鲁阳过的很好,我们会感谢鲁阳的。”巫先生道。

  他抬头望了望,自负才高认为万事尽在掌握的人都喜欢抬头看天,那是一种天高云淡任尔翔游的苍茫空阔之感,比如子贡也常如此。但此刻二人的头顶没有天,只有火苗在船篷顶上投下的人形黑影。那黑影里的唇形抖动:“是快要到离别的时候了。”船外的水面上,白雾蒸腾,茫茫看不清楚,月亮也模糊不清。一只被惊起的水鸟,可能是一只无名的鹤鹳之类,发出一声厉鸣,扑翼远飞,又隐在另一丛芦苇中。

  子贡不明白巫先生突然说的这句话包含了什么意思,他以为巫先生是说他们二人在船上的谈话可以结束了。而一直到很多年之后,他才明白那句话并非对他所说。那是巫先生想到复仇时刻即将到来时候的悲哀,就如同弩箭射出后凄厉的悲鸣,因为杀灭他复仇的对象那一刻,也就是他或者那种情绪存在的意义消失之时,被判处了死刑的人和被判处死刑而产生的一种情绪,它们面对死亡时候的心境也该是一样的吧——如果一种情绪有心境的话。巫先生并非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情绪的存在,一种仇恨的情绪存在。

  子贡要起身离开船舱的时候,巫先生问他:“你是否想知道那支斥候力量的名字?”

  “如巫先生所说,名字无什么意义,我只要知道他们对孔门并无仇恨,只是合理的共生,那么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子贡躬身弯腰离开船舱,走向草屋。

  巫先生在身后微语,却不是已经走远的子贡能听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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